秦牧盤算著如何才能設計出準確的造化神通,幫帝譯月治療傷勢,又不至於損傷她的大腦,樵夫則登上湧江學宮的觀天台,準備作法,幫助麗州百姓引魂,道:“讓麗州百姓離魂太久,會損傷他們的肉身,還是將他的魂魄或元神牽引回來。”
初祖人皇露出憂色,道:“從幽都搶奪魂魄,讓死人還陽,是要折損壽元的。天師雖然是神只,壽命無盡,但是惹怒了陰差,陰差便會向你下手,拘你的魂魄。倘若無法逃過這一場災劫,便會下幽都受苦,甚至說不定罪孽深重還要被土伯吃掉。即便逃過去這一劫,將來倘若死了也是要下幽都受苦,會被土伯吃掉。麗州這麼大,這麼多人,責罰一定更重!”
樵夫搖頭道:“這次我設計,以麗州百姓的性命為誘餌,誘使樓雲曲等人前來,再以秦牧引誘出陰天子,以至於害了麗州百姓性命。此事源頭在我,我豈能惜身?一切,等我死後再說。”
他對幽都語言和幽都法術也深有研究,施展牽魂引並不困難。
他口中傳來幽都語,漸漸地一座門戶從虛化實,漸漸浮現出來。
他並未像秦牧一樣煉成承天之門,也煉不出斬神玄門或者冥都天門之類的神通,不過他卻另闢蹊徑,用法術符文來構件一座連線幽都的門戶。
這種手段類似原始的牽魂引,與經過秦牧改造的牽魂引並不一樣,秦牧改造的牽魂引神通極為直接,催動神通之後承天之門直接出現,很是輕鬆便可以將死者魂魄從幽都召來。
樵夫聖人的牽魂引則比較費時,也較為耗費法力,但功效卻相差不多。
他站在觀天台上,身後幽都魔氣滾滾,黑暗越來越濃,現在是白天,天上的太陽儘管搖搖晃晃但陽光卻很濃烈,然而被幽都魔氣侵襲,陽光根本照不下來。
黑暗魔氣之中,一座門戶聳立,不斷有魂魄飛出,四面八方飛去,尋到自己的肉身便鑽了進去,過了片刻,肉身主人便幽幽轉醒。
樵夫聖人作法,讓幽都魔氣籠罩範圍越來越廣,魔氣從湧江學宮延伸開來,覆蓋住湧江,蔓延到堤江縣,從堤江縣蔓延到其他幾個縣城。
從那座門戶中飛出的魂魄越來越多,甦醒過來的人們也越來越多,就在此時,黑暗中燈光幽幽,一艘小船黑暗中飄來,向那座門戶飄去。
“陰差來了,大概是來拘我魂魄的。”
樵夫聖人心中黯然,臉色卻很坦然,心道:“只要不連累他人便好。以我的性命換麗州百姓性命,我即便死了,也算值了。再說又重創了陰天子,救出帝譯月天王,阻斷天災降臨,值得。我有三個弟子,他們……都很好,沒有我,他們也可以走下去。”
他心中的黯然消失,等著迎接自己最終的命運。
那艘小船駛到黑暗中的門戶邊,船頭的老者起身,將馬燈摘下,衝著樵夫聖人照了照。
樵夫聖人被燈光照的元神不穩,口中卻依舊唸誦幽都語,不敢有絲毫懈怠,只盼著能在陰差下手之前,自己將麗州所有屈死的百姓魂魄召來。
小船向門外駛去,陰差老者提著馬燈即將從幽都進入陽間,樵夫聖人心中凜然,暫停施法,道:“幽都的府君大人,可否通融片刻,待我完成心願?”
陰差老者正要說話,突然,秦牧探頭到門中張望,見到他不由大喜,笑道:“原來是府君!”
陰差老者黑著臉,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在招魂,所以打算來看看,結果不是你,便心想膽敢招魂的人膽子不小。這兩日,不少人都在招魂,鬧得烏煙瘴氣,土伯很不愉快!”
秦牧笑道:“府君見諒,是我讓他們去招魂的。府君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吧?”
陰差老者面色陰沉,哼了一聲。
秦牧連忙道:“這次招魂的,是我的老師,我正在忙,無暇招魂,於是讓他來辦。他不懂的,瞎搞的,驚擾了府君,恕罪則個。要不,換做我親自來招魂?”
陰差老者沉默片刻,語氣生硬道:“不用了,雖然封印很牢靠,但也要小心行事,免得你召來的魂都餵了你哥。”
秦牧笑道:“府君放心,我眉心的柳葉貼得好好的,從來不揭下來,我哥跑不出來的。”
陰差老者面色稍緩,囑咐道:“從來不揭下來最好,你放出你哥哥,闖出了禍還是土伯給你擦屁股。這次招魂之事我便不追究了,幽都有個規矩,就是死者頭七還不算死者,還可以還陽,所以並非是幽都怕你,也不是我要給你面子,而是真的有這個規矩。你仔細著點兒。”
秦牧連聲稱是,道:“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