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金貴:“人們猜測說,也許醫術打不到那個高度。可看小病傷疼什麼的,幾乎是藥到病除。
“人家不給看,也沒法子。尤其是老年人,得個重病就交代。這個村裡幾乎沒有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了。說起來,還就長柱大伯年齡大了哩。”
谷長柱:“我瞎,家裡又窮,光怕給他們添麻煩,咬著牙地活著。一有毛病就猛喝開水去火。”
“人就得這樣。來一遭不容易,哪能輕易放棄!後來他媳婦找到沒有?”亓曉婷又把話題引向找人上。
姓支的醫德如何,不是她這個過路人能以扭轉的了的。找人卻是她先答應村長後答應這家的。
谷金貴:“沒有。時間不長,又續了一個。不過,他的女人從來不出大門,我們也沒見過幾面,真不知道怎樣走失的。”
亓曉婷:“不在一塊兒住嗎?”
谷金貴:“不在。支家大院在村西南上,中間隔著一條小河溝,離著一里多路呢!”
“其實,那裡才是這個村子的正頭香主。”谷長柱眨著什麼也看不見的的眼睛,手裡掂著旱菸袋說。
亓曉婷:“哦。怎麼回事?大伯,你能給我們說說嗎?”
亓曉婷已經對這個“支大夫”產生了興趣:醫德醫術不怎麼樣,口碑卻很好,這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谷長柱聽聞亓曉婷問,心裡高興的不行:這個是救了孫子命的大恩人啊!抽了兩口旱菸袋,便開啟了話匣子:
“聽我爺爺說,那裡一開始是一個大財主的收租房,後來蓋起一個大宅院,財主一家都搬了過來。
“財主一住進來,人們這才發現原來這裡是一塊風水寶地:在宅院的周圍有九條道,人稱‘九龍口’。每年從冬至那天開始直到清明,清早太陽從山後一出來,第一縷太陽光,肯定就先照在財主家的宅子上。別的地方還都陰著呢,只照得整個大院子金晃晃的。
“聽說,那時那個財主家可火爆哩,家裡妻妾如雲,騾馬成群。外面山林、土地連成片,大幾千頃。僱的長工、短工也多了去了。我們這裡就是財主給長工蓋的住所。
“那財主姓林,長工們對外說起自己的住處,就說在林家大院的邊上,後來就叫成了林邊村。
“後來不知道怎樣了,那宅子忽然鬧起鬼來,還嚇死了兩個家丁。”
谷長柱住了口,把沒有了火星的旱菸袋在炕沿上磕了磕,又摸著菸袋荷包,將菸袋鍋伸進去,轉了轉,摁了摁,將菸袋嘴兒叼在嘴裡。
又用火石火鐮打著艾絨,然後把冒著火星的艾絨摁在菸袋鍋上。用嘴用力一抽,菸袋鍋裡冒起火星——旱菸葉被點著了。
整個過程做的一絲不苟,步步到位,比有眼睛的人還利索。
亓曉婷看的驚訝不已。
谷長柱“嘶兒”地抽了一大口,慢慢吐出一個大煙圈兒,在煙霧繚繞中,又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傳出林財主家鬧鬼不長時間,那宅院裡就冷清起來。林財主一家就像水蒸氣兒一樣消失了,再也沒人見到過他們家人的身影。
“後來又傳出另外的說法。有人說,哪有什麼鬼,是叫野牲口給嚇跑了。也有人說,那家人大概是叫狼群給當了乾糧了!
“因為那時的野牲口特別多。巧合的是,後來的一天半夜,一夥兒狼來了這裡的長工屋,用爪子撓門、撓窗戶,‘嗷嗷’地直叫喚,聽著那叫糝人!
“第二天一早,房前屋後都是爪子印,牆上都叫狼撓得一道一道的。
“那些野牲口連著來了好幾宿,鬧得住在這裡的長工們都睡不安生。那時正是臘月,沒有農活,長工們也就不天天到林家大院裡去。
“等大夥兒想起來應該給主家說的時候,林家就沒人了。連長工們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從那以後,野牲口們再也沒來過。
“長工們沒了財主的管束,第二年開春,便耕種起林財主家的土地來,成了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漸漸地,都把家眷搬了來,這裡也就成了一個小村落。仍然叫林邊村,一直沿用至今。
“不過,長工們誰也不敢去林家大院。大家仍然相信那宅子裡鬧鬼。有說半夜裡看見鬼火一閃一閃的;有說看見披頭散髮的女鬼在裡面遊走的。還經常能聽見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
“說是有馬嘶,人叫,喊殺聲,還有刀槍劍戟撞得叮噹亂響,轟轟隆隆,那陣勢就像古時候千軍萬馬在戰場上廝殺。
“村上原先有個老人兒,活了七十多歲。有一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