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林財主的門前路過,走著走著就犯迷糊了,直轉到天亮,一看,自個兒還繞著林財主家的圍牆轉圈兒呢!
“老人的說辭被證實以後,人們更不敢靠近了。即便要路過,也都繞道走。
“後來,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個年老的風水先生,人們都叫他赫先生。看到林家大院裡的房子還有能住的,就在裡面住了下來。白天揹著褡褳到處給人看風水,晚上就住進去。
“那個風水先生來時穿的很破舊,看上去很窮。可待了一段時間以後,忽然鳥槍換炮了,衣服整潔鮮亮了不說,手上還戴上了金戒指、金手鐲。尤其是那副金鐲子,黃澄澄的,有小手指頭那麼粗,人們猜測說,得有一斤來沉。
“不僅穿戴,有去過他房間的人說,他屋裡的手使傢什也很金貴,盆子碗都是帶金邊的,花樣也很獨特。要是拿到古董市場上去賣,值老錢了!也不知此話是真是假。
“有一年冬天,一夥兒強盜不知怎麼聽說風水先生有錢,趁著一個沒月亮的晚上來打劫,殺了風水先生,搶走了他所有金銀首飾和屋裡的值錢的用品,包括他用的帶金邊的盆子、碗碟。
“老人們說,那一年冬天特別冷,一場大雪後,人們幾乎不出門。待天氣好了,有人說老長時間沒見過風水先生了。幾個人作著伴兒到那裡看了看,才發現風水先生都死了有些日子了。”
屋裡靜靜的。三個人都被谷長柱的講述吸引住了,誰也沒言聲兒。
谷長柱嘆了口氣,又抽了一口煙,菸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滅了。在炕沿上磕了磕菸袋鍋,又裝上了一鍋旱菸葉,用火石火鐮艾絨熟練地點著,繼續講了起來:
“聽老人講,風水先生的那兩隻眼睛還瞪得跟鈴鐺似的,那是捨不得那錢財,死不暝目啊。
“風水先生死了以後,人們更不敢去那宅子了。後來,連年兵荒馬亂,那宅子不知叫誰放了一把火,房子全燒塌了。林家大院從那裡徹底消失了。
“後來,支大夫的爺爺又來到了這裡,在林家大院的東邊,隔著十多米,建了現在這一座大院子。南北與林家大院一般齊,東西里比林家大院還寬。
“這家人也不種地,也不買山林,只在庭院裡種花啊、草啊、樹啊什麼的,長得可旺勢了。人們說,人家種的那是藥材,提煉了或者曬乾了往外賣。斷不了趕著大馬車拉著貨物往城裡送。
“大家都想知道他種的是什麼,也想結識他。可人家不大樂意跟村裡人來往,整天關著個大門,神神秘秘的。
“他們家很有錢,房子蓋了一處又一處,有一點兒不對付的,就拆了重蓋。直到把大院都蓋滿,把花花草草也都挪到屋裡養去了。據說,人家那叫暖房,大冬天裡花兒照樣開,草照樣長。
“但他們支家男人的壽命都不長,支大夫的爺爺活了五十多歲,父親活了四十多歲。支大夫二十來歲就頂門戶過日子,支撐起那個家來。
“支大夫與他的祖輩父輩不一樣,雖然平時冷默少言,但對人卻是極好的,經常將一些傷病的乞兒帶回宅子中,用他種的花花草草煎湯煮藥,治好了,再送走。
“他也經常與村裡人們來往,誰有個頭痛腦熱的,他就給幾味草藥,讓煎了吃,回回都是藥到病除。村裡人對他印象都很好。
“外村人們聽說以後,也來求藥。一來二往,他成了這一彎兒里人們信得過的大夫。”
谷長柱講到這裡,彷彿完成了一項重要任務似的,長出了一口氣,便一口不撂一口地抽起煙來。
“別看大伯眼睛看不見,說起村裡的事,比誰都知道得多。”谷金貴衝亓曉婷說:“他說的這些,尤其老常年的事,我都不知道。”
谷長柱:“因為眼睛瞎,就好打聽事,打聽到心裡就記住了。不像你們,見得多,記東西不專一。大師,這叫什麼來著?”
亓曉婷笑道:“這叫‘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也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說明人在命運上都是平等的,上帝是公平的!”
谷長柱:“對對,就是這麼個意思。我就常常這樣鼓勵自己。”
亓曉婷:“看來,這個支大夫在村裡口碑不錯。”
谷金貴:“不錯。不過,也只是治療一些小毛病,大病、重病不給看。不知是醫術達不到,還是不願看,見了重病號就推脫。時間長了,人們有大毛病也就不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