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輕聲道:“我和王大人都認為,自古以來,尊師重道乃是人倫之常,很少見到林大人這樣悖逆師長,被逐出師門之人。可否請林狀元跟我們說說,悖逆師長被逐出師門是何等樣的心境和感受。”
此言一出,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這是赤裸裸的嘲諷和挑釁,林覺的隱忍沒能換來他們的收斂,他們反而更加的拿林覺不當人了。倘若背地裡議論幾句倒也罷了,當面詢問,那等於拿巴掌朝著林覺的臉上呼了。
林覺臉上的笑容僵硬在那裡,但他依舊笑著,緩緩站起身來。
楊秀感到要出事,忙起身道:“兩位大人,你們這請教的是什麼問題?林兄,咱們出去走一走透透氣,聽說崇政殿前的花開了,我們去瞧瞧。”
林覺沒有說話,笑著瞪著眼前鄧輝和王景的那兩張臉。鄧輝和王景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他們不肯退縮,伸著脖子瞪著林覺,臉上依舊皮笑肉不笑的。
“兩位大人當真想知道?”林覺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是啊,我們很想知道啊,請林大人給我們解答解答,不然,我們兩個晚上都睡不著覺。”鄧輝以為林覺示弱了,笑哈哈的揶揄道。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個巴掌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下一刻“啪!”的一聲爆響,整個嘴巴子頓時火辣辣的疼,眼睛也黑了一下,金星四射。這還沒算完,臉上被甩了一耳光之後,髮髻突然生疼,被人扯得向下,他不得已彎下腰來,咚的一聲,鼻樑上吃了一膝蓋頭,頓時鼻子裡像是開了個糖醋醬鋪子,各種滋味夾雜著徹骨的疼痛讓他大聲的呻吟了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是怎樣的感受麼?便是這種感受,好好的體會。狗東西,你也敢來招惹我。”林覺厲聲大罵說,手上動作不停。雖然身上沒什麼武技,但林覺身邊可全是高手,看也能看出些門道,透過身邊那些人也知道如何能快速的讓一個人失去抵抗能力。對付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鄧輝更是綽綽有餘。
三拳兩腳之下,鄧輝已經被打的口鼻出血,暈頭轉向,只有哭喊的餘地了。
楊秀和江大人胡大人都驚呆了,林大人一言不合便上了手,而且下手極重。鄧輝可是上官啊,這還了得。以下犯上,毆打上官,這罪名可小不了。
王景在旁嚇的大叫:“住手,住手。林覺,你好大膽子,敢動手毆打上官。還不給本官住手!”
他不喊,林覺還只在鄧輝身上毆打,他這一喊,倒是提醒了林覺這邊還有一位。林覺竄上前來,一把抓住王景的衣領,左右正反兩個大耳刮便扇了上去。拳腳像是打沙包一般的對著王景招呼,王景哎呦連聲,倒在地上翻滾。
“林兄,林兄,不要衝動。”楊秀焦急叫道。
林覺已經收不住手了,心中的惡氣盡皆發洩出來,這幾日被這兩人的羞辱和挑釁,以及之前心中憋悶之氣盡數隨著拳腳發洩出來。兩位學士躺在地上被林覺打的抱著頭哀嚎翻滾。林覺打的手腳痠痛,轉身四下裡去找棍棒板磚之類的物事,但這院子裡收拾的太整潔乾淨,竟無一絲雜物。但林覺一眼瞥見花壇旁的魚池,當即一手一個抓著地上兩人的髮髻拉扯。兩人吃痛不得不扭動身子配合,被林覺扯到水池旁,按著頭頸壓到水池之中去。
雖然已經是二月中,但池水依舊寒冷刺骨。兩人被按到池水裡,整個腦袋都像是被人拿著針到處扎一般,他們使勁撲騰著,林覺就是不鬆手,兩個人胸中氣都用盡了,張著口大口大口的咕咚咚的喝著冰水,身子也撲騰的更加厲害了。
楊秀看著眼看要出人命,忙招呼雜役一起,兩個人死命的將林覺脫開,鄧輝王景兩人才渾身溼透如死狗一番的癱在地上,嘴巴里不斷冒出清水來。半晌後咳嗽連聲,哭嚎不已。
林覺也氣喘吁吁臉色鐵青,甩脫楊秀的手指著鼻青臉腫渾身溼透凍得發抖的兩人道:“你們兩個狗東西,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受人指使來故意搞我的。你回去告訴指使你們的人,要來便明著來,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作甚?你們給我記好了,你們以為我虎落平陽,便可以你們這些狗東西欺負麼?今日倘不是有人攔著,叫你們死在這裡。還不給我滾!”
鄧輝和王景哪裡還敢多言,今日確實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被林覺給溺斃了,這裡還怎敢逗留。雖然此刻軟手軟腳渾身疼痛,但也不知從哪裡迸發出力氣來,爬起身來像兩隻喪家之犬連滾帶爬的跑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楊秀和江胡兩位大人都呆呆的看著林覺發愣,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倘若不是地上的斑斑血跡,不是魚池旁的一片狼藉,又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