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實在是太龐大了。關鍵是戰力還堪憂的很,不堪大用。這也難怪,募兵的想法便是錯的。那些囚犯送到軍營中也罷了,為了地方上的治安而將流民也養在軍中,這其實是飲鴆止渴之舉。空有龐大的軍隊數字,卻只是徒耗銀兩,消耗國財,這確實得改變了。否則我們辛辛苦苦的變法成果還是要被拖垮在軍費上。富國強兵,兩者並非割裂,而是相輔相成的。”
“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加快腳步,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周拖不起。現在遼人正和女真人作戰,尚無暇南顧。倘若他們騰出手來,邊境恐又生事端。利用這個時機,我們得快些行動才是。”嚴正肅道。
方敦孺微微點頭,但卻搖著扇子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敦孺兄,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嚴正肅道。
方敦孺嘆息了一聲,放下蒲扇看這嚴正肅道:“正肅老弟,不瞞你說,老夫現在不知道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的。自從康子震一案之後,我總覺的皇上支援我們的心思有了動搖。這次動軍隊的話,皇上倘若不能全力支援的話,我們怕是寸步難行。那楊俊可不是好說話的,他早已放下話來,說倘若動到他的頭上,他是絕對不依的。如果進行整肅裁兵的話,他恐怕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他可不是呂中天他們,畢竟還留有餘地。楊俊是個粗人,當年滅絕令的事都能幹出來,還指望跟他能講什麼道理。”
嚴正肅微笑道:“敦孺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如此,自你我入京以來,我可從沒見你有過這般顧慮,一向都是你衝在前面,奮不顧身的。這一次你倒是猶豫了,叫我有些意外。”
方敦孺嘆了口氣道:“不是我猶豫不決,而是……很多事一言難盡。老夫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做事可從不會去考慮自己如何如何,只是從事情本身上考慮。我的顧慮也是關乎變法本身能否推進。”
“我懂你,敦孺兄。若論此番變法,你所付出的代價比我大多了。林覺……哎!你唯一的得意弟子與你反目。上次他的夫人居然還帶人衝擊了御史臺衙門,對你動粗。皇上的態度也是曖昧的很,康子震一案和衝擊衙門的事情都是處置的讓人心中塊壘難消。你家中……聽說你夫人和女兒和你關係也很緊張。這一切放在誰的身上,都難免難以消解。倘若你不是方敦孺,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已經崩潰了。可是,敦孺兄,我們所做的事情是為了大周社稷,為了萬民福祉,我們受苦受煎熬是一定的,那是一開始你我便心知肚明的。看看這條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才是我們最終要追求的。個人得失榮辱,又算得了什麼?你我本心都是要做一番事情的。勿忘本心,此其志也。”嚴正肅沉聲而言。
方敦孺呵呵笑了:“正肅老弟,這條幅是我寫的,你倒拿來開導我了。我可沒有退縮之意,我只是略生感慨罷了。這天下知我方敦孺的唯你嚴正肅而已,你莫非以為我會放棄麼?變法若此時而止,那便是半途而廢,你覺得我會做半途而廢之事麼?莫說是那逆徒背叛,就算眾叛親離,我也在所不惜。我難熬,你也何嘗不是如此。你我都一樣,我不用去安慰你,你也不用來開導我。你說做,那麼我們就去做。不瞞你說,裁兵法條例草案我已經寫好,就等你一句話便可拿來參研。然後我們便去面聖詳解,皇上點頭我們便即刻擬定新法條例。至於楊俊會不會鬧,別人會不會反對,我們難道很在意麼?倘若忌憚這些,我早回松山去了。”
嚴正肅哈哈大笑道:“你連草稿都寫好了,我這卻是自作多情了。見笑見笑了。你我反正就是這兩把老骨頭,怕的誰來?即刻便辦,管他刀山火海,我們闖過去便是。闖過去之後便是雲開霧散雨霽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