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冰呵呵笑著,命衛士將魚兒拉走。在林覺的攙扶下回到水閣之中的木椅上坐下。衛士沏上涼茶,遠遠避開。
“坐,林覺,坐下說話。”郭冰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指著對面的椅子道。
林覺道謝坐下,端詳面前的郭冰,發現雖然只數日未見,郭冰明顯清減了些,也似乎老了一些。微微散亂的髮髻兩側霜花微染,眼角皺紋也多了不少。原本郭冰養尊處優,又有些微胖,一張臉白淨平滑的很,現在卻是略有滄桑和悲苦之感了。
郭冰咕咚咚喝了幾大口茶水,擦了擦嘴巴笑道:“今日怎麼來了?我這裡你還是少來的好,我不會怪你的。”
林覺笑道:“岳父大人怎說這樣的話?您是我的岳父,我能不來麼?女婿走丈人家天經地義。岳父大人難不成要趕我走不成。”
郭冰道:“我是為你著想。如今本王的地位可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只是個郡王了,而且……嘿嘿……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只能當縮頭烏龜了。你有大好前程,犯不著受我牽連。”
林覺正色道:“岳父大人,這話說的便不對了,什麼叫受牽連?咱們是一家人,還能劃清界限不成?小婿不但要來,還要有空便常來。以前岳父大人是親王的時候,我不太常常登門,那反而是避嫌。現在這般情形,我反而要常來,因為再不怕別人說我是來討好岳父,希望從岳父身上得到些什麼好處了。反而無所顧忌了。”
郭冰怔怔的看著林覺半晌,忽然長嘆點頭道:“好,好。患難見真心,此刻更能知道一個人的為人。林覺,本王有些對不住你,說實話,之前本王並不待見你,可是這一次,若非你從中斡旋,本王的處境怕是比現在還糟糕十倍。你岳母昨日還說,我們家運氣不錯,薇兒有個好夫君,救了我王府一次。”
林覺笑道:“岳父大人可千萬莫要說這些,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次的事情小婿也有責任,當日小婿要是拼死阻止,或許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小婿難辭其咎。”
郭冰擺手道:“莫提了,事兒過了。那康子震該死,本王直到現在都認為他該死。只是,當時不能殺。本王應該事後找人摸到他府裡割了他腦袋,弄個無頭公案的。是本王欠考慮,改變了計劃。”
林覺點頭道:“是啊,康子震是該死,可是他的死卻改變了局面,王爺付出的代價不小啊。不過這也許不是壞事,王爺留在杭州……其實也不過是行動自由些,反而落下口實。現在到了京城,在別人眼皮底下,有些事反而不會栽贓到王爺頭上了。這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與其在杭州備受攻訐和猜忌,何如在京城當個釣叟呢?”
郭冰苦笑道:“你這話倒也不無道理。記得去年秋天,你來這裡時給我做了一首詩,似乎一語成讖呢。從此後我恐怕只能如你詩中所言那般了。……窗前楓葉曉初落,亭下鯪魚秋正肥。安得從君理蓑笠,櫂歌自趁入煙霏。……我已經從詩中看到了我未來的日子了。”
林覺愣了愣笑道:“岳父大人,小婿寫詩的時候可絕無此意,岳父大人可莫要怪我烏鴉嘴。”
“我並非是怪你,我只是感慨罷了。再說了,過那詩中的日子也挺好的。以前就是想法太多,反而麻煩。還不如釣魚看葉落,聽雨理蓑衣。是我想多了罷了。”
郭冰擺手輕嘆,目光穿過水榭廊柱投向遠方。遠處湖岸邊,皇宮的宮牆在夕陽下輝煌耀眼,宮殿瓊宇綠樹高閣倒影在湖水之中,宛如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境一般的美輪美奐。
“岳父大人,這水閣之處,還是少來的好。”林覺輕聲道。
郭冰收回目光苦笑道:“你放心,我只瞧瞧而已,我知道自己不成的。”
林覺沉默不語。
郭冰笑道:“跟我說說外邊的事情吧,雖然跟我無關,但聽聽也自無妨。”
林覺笑道:“王爺大可問小王爺啊。”
郭冰苦笑道:“他?正生我的氣呢。我理解他的心思,昆兒心裡要強,這一次確實讓他很難受。我王府倒黴,他也跟著倒黴。心中恐有怨氣,幾天沒見到他了。讓他自己緩緩也好。”
林覺皺眉道:“小王爺心高氣傲,確實遭受了打擊。我抽空去瞧瞧他,跟他聊聊。”
郭冰點頭道:“對,你得去開導他。現在這時候,你們之間要多溝通協作,互相幫襯才是。”
林覺點頭。微笑道:“那麼岳父大人想聽什麼方面的事情呢?話說最近京城可是有不少新鮮事呢。樊樓來了個西域美女,據說腰細的只有八寸,跳舞能連續轉八百多個圈。讓人驚歎。還有便是京城出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