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稟報吧,告訴你們何縣令,就說京城的林覺率軍前來,開不開城門他自己看著辦。”林覺大聲對著城頭笑道。
城頭百姓立刻去稟報,不多時,城門大開,裡邊一大群人湧了出來。當先一人身形矮胖,一副養尊處優之態,只是身上的官服已經鄒巴巴黑乎乎的,頗有些不倫不類。但看他面容,不是何安民還是何人?
“林大人,林大人吶,你可來了啊,朝廷大軍終於到了。嗚嗚嗚,下官可受大罪了。終於把你們盼來了。”何安民三步並作兩步蹣跚奔來,林覺迎上前去被他一把抓住,鼻涕眼淚一大堆,弄的到處都是,大聲嚎啕道。
林覺苦笑道:“何大人,何大人?注意體統。當著百姓和將士們的面,不要這麼激動。你可是官呢。”
何安民抹著鼻涕道:“屁的官,狗屁。若不是沒來得及辭官,我才不當這個官呢。教匪們差點要了我的命。若不是尚自為官,我我不在這裡待著。沒辦法,誰叫我還是這裡的縣令呢?只能勉力維持了。這下好了,你們來了,我也安心了。我回頭便寫辭呈,這縣令我可不幹了。”
林覺哈哈大笑,心知何安民必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才說出這等抱怨之言。於是安慰道:“何大人,朝廷是知道你們的苦處的,有什麼話咱們回頭再說。又和第一次見面那般,咱們只站在路上說話麼?”
何安民破涕為笑道:“豈敢,豈敢,趕緊進城。話說就來了這些兵馬麼?不是說晉王殿下率大軍前來了麼?”
林覺笑著解釋了原委,何安民連連點頭,喜滋滋的請林覺進城。一路上拉著林覺的袖子死也不放手,弄的林覺的衣袖上滿是汙漬,讓一旁的白冰白眼飛上了天。
縣衙早已被焚燬,不過何安民在殘垣斷壁之上稍加清理,搭建了幾間簡易的屋子。其中一間屋子前面擺著兩隻破鼓權當是堂鼓,一副明鏡高懸的匾額掛在門楣上。一張桌案和椅子擺在屋子裡,幾名手持木棍的衙役也像模像樣的站在屋子前,倒也是個衙門的樣子。
林覺頗為感慨,何安民行事還是有些章法的。雖然這所謂的‘衙門大堂’不成樣子,但這絕非是可笑的多此一舉。此刻人心渙散,百姓不安的時候,需要的是有官府機構出來坐鎮,穩定局面。縣衙雖倒了,但這簡易的縣衙便是一種宣誓官府存在的標誌。有了這個簡易的縣衙,百姓們便有主心骨,紛亂的人心便有了領頭之人。何安民明顯是明白這一點。
“何大人,沒想到縣衙還在呢。”林覺站在廣場上看著這殘破的縣衙感嘆道。
何安民笑道:“本官還未辭官。本官一日不辭官,一日便是這長恆縣的父母官,豈能不履其職?城裡的百姓們知道本官還在,縣衙還在,便會安下心來不是麼?”
林覺點頭笑道:“正是如此。”
林覺下令各分派五十名騎兵分散四城接手城門,並命幾名騎兵頭目率領幾小隊騎兵在城中開始巡邏,接手城中治安。安排之後,這才和何安民來到簡易的縣衙大堂中落座歇息。何安民對著後面的臨時搭建的幾間小屋子喊了一嗓子,半晌後一名婦人捧著茶壺進了大堂。
“林大人,什麼都燒沒了,也沒了茶葉,便只能讓賤內奉上一碗開水給林大人解解渴了。夫人,這一位是京城來的林大人。快來見過。”何安民笑道。
那婦人相貌姣好,舉止有度。只是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爛,打著不少補丁。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給林覺見禮時刻意的掩著下襬的補丁。林覺起身還禮道謝,那婦人倒了兩碗白開水擺在林覺和白冰面前,一言不發的行禮去了。
林覺笑道:“看到尊夫人也安好,我便放心了。何大人的公子小姐可都還好麼?”
何安民笑道:“都還安好,所以我才有這番心情出來收拾局面,倘若她們出了事,我怕是早就崩潰了。說起來……還要感謝林大人呢。”
林覺端了白水喝了一口,笑道:“感謝我作甚?我又沒幫你什麼。”
何安民道:“林大人忘了麼?那次你來本縣,惹惱了教匪們。教匪嘯聚要攻縣衙。我因為擔心的很,所以提前將妻兒送到了城外丈人家藏匿。這之後局面一直很亂,便沒有接她們回來。可好,正好躲過一劫。這不是得感謝林大人麼?”
林覺一愣,朗聲大笑了起來。那一次來長恆縣,確實有這麼回事。當時何安民將妻子兒女偷送出城,自己還曾鄙視了他。但現在看來,何安民行事還是老練的。他自己可一直沒逃,但身為丈夫和父親,他必須保護自己妻兒的安全,所以那麼做其實無可厚非。某種意義上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