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千雅垂眸看了一眼呈到自己面前的托盤,眸底溢位一股陰鶩之色,薛醫師表情裡所隱藏的隱晦,他怎會沒有看明白?
可惱人的是自己的行為就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又怎得能不讓旁人有所猜疑。
可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些人,他可以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卻偏偏就不想讓別人看破,就算別人看破了,也得給爺閉上嘴裝傻子,正巧鳳千雅就是這種人。要換做別人,估摸著也就從了他的意裝傻充愣,眼不看耳不聞,可薛醫師這人對什麼事情起了興趣,就算明知道是在往刀口子上撞,還非得要用自己的脖子試一試這刀夠
不夠快。
“門主,您看是您親自為闌郡王上藥呢……還是由屬下代勞?”
原本就怒火正盛的鳳千雅,如今那雙桃花眼更是就差往外噴火星子了。
他站起身長袖一揮,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語氣冷淡的道:“讓我親自給他上藥?也不看看他配麼?”
“不配!自然是不配的!”
薛醫師語氣依舊如常,可這話聽在鳳千雅的耳朵裡,卻是聽出了這話背後所包含的巨大資訊量。
這要發作吧?還卻是找不到發作的理由。你說這傷口汙跡都親自給人家清理了,如今也就上個藥,又端起個架子說人不配了?
要不發作吧?再在這裡聽薛醫師多說一句話都得憋出內傷。
鳳千雅索性甩給薛醫師一個警告意味濃重的眼神,便轉身大步離開房間。
薛醫師頷首無奈搖頭,卻絲毫不再掩飾眼底的笑意。
他將手中的托盤放下,輕聲對還跪著的兩個丫鬟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都出去吧!”
今日蘇子闌這祖宗鬧了這麼一出,將自己弄得昏迷不醒,加之兩姐妹隱瞞不報,如今冬雪和夏花兩姐妹正感覺自己的腦袋搖搖欲墜,哪裡敢起身?哪裡敢退出去?
這祖宗要是再少根頭髮,想來這腦袋搖都不用搖了,直接跟脖子永別,往地上一擱得了!
她們哪裡還敢離開蘇子闌半步。薛醫師似乎也看出了兩姐妹的擔憂,便又道:“門主既然沒有責罰你們,這事兒也便這麼過去了!以後好生伺候著,莫要再出差池便是,這裡有我照看著,你們莫不是……
對我不放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兩姐妹要是還賴著不走,那敢情要連這薛醫師也一併得罪了!再說,雖然她們對薛醫師這人不是太瞭解,但也知道門主對他極其信任,這祖宗交由他來照看,也確無不妥之處……思及此處,兩姐妹顫抖著起身,朝薛醫師扶了一禮,便
退至門外,杵門口待命去了。
待屋中僅剩薛醫師和蘇子闌二人之後,薛醫師端詳了昏迷中的蘇子闌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道:“行了,這裡都沒人了,別裝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蘇子闌緊閉的眼皮下,那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了幾下,卻還是不見他睜眼。眼見床上這人是鐵了心的執意昏睡不醒,薛醫師也不同他客氣,拿起藥瓶將藥粉倒在手心,一掌便拍在了蘇子闌受傷的腦門上,而後便在傷口上來回揉搓,薛醫師可不是
鳳千雅,可沒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手上那力道絲毫沒有半點留情。
這一頓招呼,痛得蘇子闌齜牙咧嘴,哪裡還裝得下去。
正當蘇子闌抬手要將薛醫師的手打去的時候,那手卻適時的收了回去,也好在蘇子闌反應夠快,不然自己這一巴掌又得呼到自個兒腦門上了。一肚子問候薛醫師全家的話到了嘴邊,又想了想現在自己的處境,鳳千雅想把自己給變成女人,這姓薛的又在幫著鳳千雅把自己變成女人,如果這姓薛的不能把自己變成
女人,那鳳千雅就要要他的命,讓他人都沒法做……思及此處,蘇子闌生生將這口氣給嚥了下去,臉上立刻換上一副狗腿子的諂媚樣兒。
“哎喲喲,我就說是誰上藥的手法如此精湛,這藥一上,揉吧揉吧,竟然覺得不痛了,腦子也瞬間清白了呢!原來是鼎鼎大名的薛神醫啊!”
耍嘴皮子從來不是薛醫師的長項,他也不打算同這小子耍嘴皮子。
“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嘿嘿嘿,我就瞅著這絕命門中就您薛神醫是個明白人!”說著便坐起身來,哪裡還有方才那虛弱的迷糊樣,那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直放光,“那個……既然您讓我但說無妨
,那我就請教您個事兒唄!您說……您的那藥真能把我變成個女的?”
薛醫師想也沒想就笑道:“說實在的,我還真沒什麼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