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碎身糜軀(1 / 1)

小說:大景巡夜人 作者:藕池貓咪

倒黴中年人姓陳叫昔言,一把年紀在這亂糟糟的世道討生活。 他在河房買了一間小宅子棲身,平日靠著說書為生。 今日無事,正想睡個懶覺,卻被人從被窩裡揪了出來。 看著坐在他家堂屋,穿著他的新衣,吃他廚房裡的饅頭的少女。 他縱有心求饒,奈何被嚴實堵住了嘴。 趙鯉穿著有些寬大的男裝,頭髮還溼潤。 狠咬兩口饅頭,對著橫躺地上的說書人道:“我不傷你,只想打聽一些事。” 趙鯉之所以尋上門,全怪這倒大黴的說書先生曾在富樂院中說過黃段子。 捉拿朱提林知時,趙鯉潛伏富樂院中監視。 篩查進出人員過程中,曾看過這個說書先生的資料,趙鯉對他印象深。 此人命中帶衰,幼年失怙,少年失恃,青年喪偶,壯年喪子。 說書間隙酒不離手,但記性極佳,誰家的八卦他喝醉了都能說上一嘴,無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 還總說著黃段子便開始憂傷,夾帶個人私貨。 住處也格外有意思,叫猴兒衚衕。 諸般總總,富樂院中輪班的說書先生中,趙鯉記他最深,夜裡摸上門來。 說書先生陳昔言生著一個碩大酒糟鼻子,便是綁著也手抖得不像樣。 趙鯉蹲在他面前,手裡捏著一個粗瓷杯。 “我問點問題就放開你,但是你若敢大聲喊。” 趙鯉手猛一合,掌中瓷杯生生捏碎成幾瓣。 綁著的說書先生陳昔言,襠下一熱險些尿出,又聽趙鯉道:“且我是靈門中人,你便是死了,魂兒也別想逃出我的掌心。” 見他涕淚交加直點頭,趙鯉這才扯出他口中堵著的破布。 陳昔言口中嗚嗚咽咽,果然守信大氣不敢出。 趙鯉這才滿意換了笑模樣:“多謝陳先生配合。” 她將陳昔言攙扶坐起。 在陳家的堂屋中間,是一個香灰鹽圈出來的圓圈。 香灰來自陳昔言家人牌位前,鹽巴是趙鯉從他家廚房鹽罐子裡掏出來的。 坐在防陰神窺聽的鹽圈中,趙鯉深吸一口氣問出自己積壓滿腹的問題。 “陳先生,你知道趙淮嗎?” 只一個人名不太準確,趙鯉補充道:“十一年前曾任戶部侍郎的趙淮。” 她得先弄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存在,這裡是不是還有一個趙鯉。 姿勢彆扭半歪在地的陳昔言顯然沒想到,惡客夜半上門竟然是問這個。 但他愣怔了片刻,立即答道:“知道啊,全家死了。” 趙鯉呆了一下,追問:“怎麼死的?趙家女兒叫什麼?” 陳昔言被她問得發懵,怎麼又問起人家的女兒叫什麼了? 但小命捏在人家手上,他壓根不敢問,老實答道:“一個叫趙瑤光,一個叫趙鯉。” “曾經有樁什麼錯換的舊事,隆慶十四年,名叫阿鯉的女兒不知為何突然暴斃。” “趙家生出詭事,三日不到全家暴死。” 說書先生就是靠嘴和八卦吃飯,再害怕也順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趙家詭事發生後,靖……那什麼有官爺查探善後。” 靖寧衛三個字像是什麼不可說的禁忌詞,含糊帶過後,陳昔言繼續道:“當時貼出告示,說是牽扯什麼妖僧邪祟,趙家阿鯉是被親孃在祠堂杖打磋磨而死。” “那時坊間還有人編排了戲目。” “閣老林著因此醜聞褪袍解冠,乞身致仕。” 趙鯉沒想到,這處的趙家和林著會是如此結局。 頓了頓,她問了第二個問題:“給我說說當朝靖寧衛指揮使沈晏。” 沈晏兩個字說出,陳昔言顫抖幅度更大,一腦門嗑在地上:“姑奶奶哎,你小聲點!” “那位大人豈是我等小民可以說嘴的?” 趙鯉默默撿了一塊碎瓷,在掌心中揉成粉末。 然後張手,讓瓷粉沫子順著她的指縫落下。 “你再斟酌斟酌?” 陳昔言眼裡擠出兩滴眼淚。 攤上這種混世魔星,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從前,自打沈公碎身糜軀後,那位性情大變,誰還敢再提。” “碎身糜軀,沈公?”趙鯉下意識反問。 “是啊,鎮那什麼司血池糜軀第一人便是沈公。” 陳昔言或自己都沒留意到,他下意識迴避了鎮撫司的名頭,卻在言語中對沈之行極為尊敬。 便是知道此沈晏非彼沈晏,可這一刻趙鯉還是胸口悶得難受。 說書先生陳昔言並不能知道太多內情,但這些市井傳言也幫著趙鯉大致還原了一些情況。 從隆慶十五年的某個節點開始,整個大景詭事呈井噴狀爆發,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為了解決這些事,付出的代價與犧牲無法計算。 就在整個大景像是失控的火車頭,狂奔向滅亡時。 被攻訐詬病的沈家叔侄,在鎮撫司中建起第一座大殿。 從此,鐘聲一響鬼王巡城,捉拿詭物妖邪,以恐鎮惡。 代價,便是趙鯉曾親眼見過的血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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