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早上,日上三竿趙鯉才打著哈欠踏出房門。 昨夜妝臺前點著蠟燭,與沈晏在銅鏡中聊了小半夜。 又吃到了沈晏送來的鮮魚湯當宵夜。 心裡甜滋滋躺在暖榻,卻許久睡不著——一心念著親親抱抱,只看全不解饞。 在床上翻騰許久,天朦朧亮才睡著。 一出門,險些踩到一隻胖胖板凳狗兒。 沈黑是條好運的小狗,聰明得恰到好處。 再笨點不會討好人,不能在衛中混成團寵。 再聰明點,就得跟班唸書當差。 現在恰到好處,成日快樂自由。 見趙鯉出來,沈黑的小尾巴唰唰舞動起來。 萬嬤嬤給它繫了一條紅圍脖,沾沾年氣。 今日除夕,趙鯉不限制它吃喝,管控了兩日的沈黑,不知在哪吃得鬍鬚冒油。 衝著趙鯉汪汪叫,一副快跟它來的模樣。 趙鯉回手合上房門,跟在沈黑的後邊到了鎮撫司的校場。 今日免了晨練,鎮撫司中校場暫用作殺年豬的場地。 沒錯,便是靖寧衛過年也殺年豬。 鎮撫司中,不少單身孤寡的,都在衙門裡一塊過年。 每年鎮撫司都要殺豬。 趙鯉人沒到,先聽見豬嗷嗷的慘叫聲,還有帶著腥臊的血腥氣。 在場邊,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見了趙鯉紛紛致意。 幾隻小動物也跑來看熱鬧。 沈小花戴著一件小小的金紅舞獅服,外頭舞獅隊同款。 從高處看,走路時搖搖晃晃,十分可愛。 盤在沈小花脖子上的阿白,卻富貴得多。 從前它羨慕沈小花的靖寧衛魚服,回到鎮撫司,沈晏叫經歷司給它打了一個小金環。 做工很精緻的小金環,正好可以扣在阿白的尾巴尖上。 上鑄著靖寧衛三個大字並狴犴像。 阿白不能說話顯擺,但尾巴做作地高高舉起。 在空中慢悠悠晃。 路過的人都會心一笑,伸手擼它一把,讚道:“喲,阿白這小尾巴環真亮。” 沈白尾巴擺動的幅度,越加增大。 還有原先鎮撫司那隻大橘。 一段時間不見,沈大黃已經胖得像是煤氣罐。 它不比沈黑,可以限制吃食管制體重。 大黃雖肥,卻是個靈活的胖子。 茸茸皮毛下,肉緊實得緊,爬高上低沒有它偷不到的食物。 鎮撫司偷不到,它便溜達上街,總有法子吃飽。 大橘揣著爪爪,蹲在校場邊,時不時打哈欠探舌舔唇。 看似打盹,眯著的眼睛裡,眼珠子死死盯著場中殺豬接下的豬血。 它搖晃著尾巴。 尾巴尖掃過沈小花的爪子。 趙鯉本以為照著沈小花的德性,必會炸毛。 不料沈小花抬爪繞開,然後蹲坐在了沈大黃的旁邊。 沈大黃慵懶扭頭,舔了沈小花一下,又舔了沈白一下。 趙鯉直覺哪裡不對,走上前去。 沈大黃察覺趙鯉腳步聲,扭頭看。 大肥橘那張貓臉上,鬍鬚一抖。 它立刻翹起後腿去舔肚皮。 趙鯉想了想,這隻橘貓,從鎮撫司中供奉狴犴開始,便日日去蹲守祭品。 在供桌下睡覺。 趙鯉若有所思之際,聽人叫到:“趙千戶!” 宮戰立在校場中間,身上穿了條黑色皮圍裙。 手裡殺豬刀挽了個刀花:“中午吃殺豬飯啊!” 趙鯉想著過年,先讓沈大黃舒坦一陣,不動聲色從舔鈴鐺的橘貓身邊走過。 走了兩步,聽見背後一陣鬆氣的聲音。 “宮百戶,怎麼是你在殺豬啊?” 宮戰道:“今年我閒著也是閒著,湊個熱鬧。” 說話間,鄭連、魏世兩個一個拖豬耳一個拖尾巴。 硬拽來一頭黑毛大豬。 相比後世的白條豬,這種本土的黑毛豬,肉質口感更加肥潤。 宮戰識貨,用一種貪婪的眼神在這豬身上惡狠狠掃了兩圈:“立昌的黑豬!” “比上一頭還肥壯,盛京好東西就是多!” 說話間,那頭黑豬被鄭連和魏世按在一張血跡斑斑的條凳上。 這黑豬慌亂掙扎,口中撕心裂肺的嚎叫響徹天地。 宮戰一手提刀,一手在這豬脖上摩挲,口中還道:“見笑了見笑了,還得摸一下才能找準。” “前面那位殺豬的老劉,那才叫厲害,一刀一個。”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趙鯉,猛然回頭:“誰?” 老劉?是她知道的那個老劉嗎? 暫時還不知盛京鎮撫司情況的宮戰,點了點頭。 接著眼神一厲,手中殺豬尖刀猛然捅出。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冒著熱氣的血小噴泉一樣滋出。 李慶立刻拖了盆來接豬血。 手下的豬掙扎力度越來越小,鄭連這才抽空看趙鯉道:“趙千戶沒想錯,殺豬的就是詔獄的老劉。” “老劉刀快,分豬肉利索。” 趙鯉想了想穿著圍裙的老劉那模樣,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不過……豬肉還是要吃的。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