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看過水沸騰,但今日趙鯉親眼看見了人沸騰的模樣。 小草端著一盞燈,立在床邊。 藉著她手裡的燈光,趙鯉看見萱娘在床上翻滾。 白日裡遮擋的被子捲成一團,再擋不住萱孃的身體。 她右半邊身子密佈大片大片的頂上發白的痘皰,那些痘皰密密麻麻根部泛紅,在昏黃的燈光下,好似爬滿了活著的蟲子。 萱娘慘叫著呻吟著,在床上翻滾。 隨著她劇烈的動作,那些飽熟的痘痘擠壓破開,先是爆出一股股白色膿漿。 而後又滲出黑紅的血。 前面的痘痘方才爆開,底下竟又再迅速的冒出一個。 就像是被催熟的莓果。 此起彼伏之下,萱娘半邊身子的面板如同水壺裡的水,沸騰著冒出魚眼泡。 趙鯉這才知道,為什麼白日裡小草搓洗的被面上會有那麼多的膿漿痕跡。 此情此景,即便是趙鯉也生出不適。 “姑娘,你怎麼了?”小草不知道為什麼萱娘今日爆發得格外猛烈。 她手足無措的竟想伸手去堵住那些痘痘的破裂和生長。 “走開。”趙鯉從後將她一把提走,趕到身後。 趙鯉現在百分百肯定,萱娘這絕不是病,是鬼咒。 萱娘不知為何,被詭物怨恨,怨氣陰邪,十八中晦氣衝身方才導致眼前的狀況。 好訊息是暫時不會死,壞訊息是每日都是地獄。 “姑娘!”小草哭喊著要撲上前去,但趙鯉力氣很大,將她死死的按住。 女孩尖利的哭聲,在夜間聽來格外刺耳。 隨著小草的哭泣,趙鯉猛然察覺到一陣刻骨陰寒的冷意。 趙鯉十分肯定,房中多了什麼東西。 一道視線,直直的落在趙鯉的身上。 趙鯉一驚,四處看去,卻一無所獲。 小草還在哭泣,趙鯉心中生出一絲煩躁,猛的扯緊了她的手:“閉嘴,不要再哭了。” 但小草卻恍若未聞,依舊朝著床邊撲去。 趙鯉猛的汗毛一豎。 人都會有一種格外敏銳的感知,能察覺到旁人注視的眼光,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什麼東西貼進。 【新任務:妒恨。她愛著她的孩子,保護著她的孩子,妒恨著接近孩子的人,現在她看見了你。】 隨著任務提示,趙鯉現在就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以極近的距離,貼向她的臉。 她來不及細想任務提示的含義,將舌尖壓在牙齒下,隨著一陣鈍痛,咬開一個口子。 伴著唾液的舌尖血一口噴出。 噴出的舌尖血,澆在了空中。 直接懸停凝結在半空,勾成了一張臉孔。 這張臉滋滋冒著青煙,猛的後退。 趙鯉鬆開抓住小草胳膊的手,撤步向外退去。 既然這東西目標在她的身上,那麼她離開或許不至於牽連到小草和萱娘。 趙鯉腦中瘋狂轉動,回想去祖師爺廟的路線。 她迅速的退出房間,舉步就朝著院門跑。 黑暗中,她跌跌撞撞的跑進院子。 正摸索著開門時,手猛的一頓。 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消失了! 趙鯉挺住,回頭看去。 萱孃的慘叫依舊響個不停,屋中透出昏黃的燈火。 透過紙窗,趙鯉看見立在床邊的小草的剪影。 還有立在小草背後,披頭散髮環抱著小草的女人。 女人纖長單薄的身姿,透過紙窗印出。 黑夜之中,顯得格外詭譎。 趙鯉背靠著門板,細細回想系統的提示。 她明白萱娘,究竟為何被鬼咒了。qqxδnew 卻不是因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一個母親的妒恨。 趙鯉沒有回房,在院中站了一夜。 直到天光破曉,她頭上都是凝結的露水,衣裳下襬也被露水打溼。 前面歡場一夜燈火通明,這後院卻一夜寂靜無聲。 直到天明時分,萱孃的慘叫平息。 小草袖上都是膿水,她走出來,就看見背靠著門板站在院裡的趙鯉。 她張了張嘴,深深的垂下頭去。 趙鯉沒有和她說話,與她擦肩而過,走進了房間。 一夜枯站,趙鯉站得腰痠背痛,躺在床上剛剛眯了一會。 張媽媽就又帶人來了。 看見趙鯉眼下青黑,她愣了一下,隨後陰陽怪氣道:”喲,姑娘可是不適應環境,受不了了?“ 她本想說,不屈服以後的日子還長呢。 沒想到趙鯉打著哈欠抬頭,揉了揉揉眼睛:“張媽媽我屈服了。” “哼哼,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環境,少有……”張媽媽頓住,“什麼?” 她懵逼的眨了眨眼睛:“你說你什麼?” 趙鯉定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屈服了!” 走到哪哪出事。 不屈服難道現在一身白板和這院子裡的東西硬剛嗎? 趙鯉增加的體質對這些東西毫無卵用。 能對付這些東西的佩劍和紙筆墨是一樣都沒有。 雖然說約定了讓靖寧衛的人儘快給她送來,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黴運體質簡直有毒。 走到哪哪出事。 還是先暫避風頭,苟為上策。 她如此,反倒將張媽媽弄不會了。 先前那骨氣呢? 張媽媽試探著問道:“真屈服了?” 本想著她是個硬骨頭,不料才一個晚上,就屈服,好隨意啊! 趙鯉肯定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