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夜色中的天空開始發亮。 今天不是個好天氣,漫天細雨中,一道亮光從遠處緩緩升起。 整個小山村,迎來了一個溼漉漉的早晨。 四周瀰漫著破曉前的寒霧,滿院賓客翻著白眼踮著腳尖仰望著天空。 趙鯉和他們一樣,都是這場變調婚禮的觀禮賓客。 臉上淋著涼絲絲的細雨,藉著天邊越來越亮的光。 趙鯉看見一樣東西,衝破屋頂。 伴隨著磚瓦碎裂的粉塵,直直衝向天空。 男人的慘叫聲,也隨著這聲音升空。 在越來越亮的晨光中,新郎被八足織孃的步足穩穩托住。 還發出慘叫的新郎,已經不在具備人形。 他周身腫脹如一個肉色的氣球。 薄薄的面板,包裹著……某些內容物。 被蜘蛛新娘託在步足中,背對天空時。 他甚至呈現透光的質感。 光線穿透他赤裸腫脹的身軀,肉眼可見裡邊有什麼液體晃盪。 想象力豐富的趙鯉,幻聽似的聽見了一聲水袋晃動似的咕咚。 藉著八隻步足躍到半空的蜘蛛新娘,身著雪白中衣,仰頭接著天上落下的細雨。 她垂下頭,裂開到耳邊的嘴唇合攏,探出唇外的一對毒牙緩緩回縮到上顎藏匿。 眨了一下眼睛,她平靜地看著面目全非的新郎。 “郎君,房中紅燭已燃盡,你我既成夫妻。” 在耽擱的時間裡,新房中備著迎接新婚夫妻的龍鳳紅燭已經燃盡。 新郎的生命,也是。 注射入身體的蜘蛛毒液,將他內臟骨骼肌肉血管,化成了一包……粘稠的汁液。 毒液擴散開來,原本還在慘叫的新郎,發聲器官也漸漸溶解。 這種毒素,最後才蔓延到新郎的大腦。 詭異的,讓他這副模樣還能保持清醒。 痛,並不痛。 但是恐懼,卻是難以形容的極致。 他滿是血絲的眼睛藏在鼓脹的眼皮下,滿是哀求。 蜘蛛新娘對著他淺淺一笑,笑容竟顯得賢惠靜好。 好似,她還是那張隨他塗抹的白紙。 新娘笑著:“郎君不是說,要助我織嫁衣嗎?” 她笑著,像是坐在織機前的端莊織娘。 用於分絲的尖尖指甲,蔥管一樣漂亮。 探出,輕輕在男人的眉間一戳。 呲呲的放氣聲迴響。 血霧從人皮氣球中炸開。 血與天上的細雨混合,一時間漫天櫻紅。 “趙千戶!” 天上的異像,驚動了在外等候的鄭連和魏世等人。 他們哪還等得下去,衝進門來,持刀護衛在趙鯉身邊。 鄭連和魏世口中呼喊,一左一右挾著她的胳膊。 想把她往屋裡拖,避開天上的血雨絲。 不料,一步沒走動,兩人反倒是想拖一塊磨盤石,險些被趙鯉倒拽摔一跤。 “沒事,別擔心。”趙鯉眼也不眨的看著天上。 兩人心中擔憂她是不是中招,正想勸。 異變頓生。 漫天血雨中,滯留空中的蜘蛛新娘忽而收了蜘蛛步足。 她眼眸微合,從衣下探出一隻白皙赤足。 這隻人類的腳,足尖虛虛一點,竟踏著漫天血雨如舞蹈一般旋轉起來。 與此同時,蜘蛛新娘的類人的雙臂,手指輕輕一捻。 漫天的血雨,絲線一般纏繞在她的指尖。 她十指交錯。 黑髮素衣在血雨中轉動,織雨成絲,集絲成緞。 晨光灑下來,構成了一副極有衝擊力的詭譎畫面。 眾靖寧衛愕然,仰頭看著天空。 便是沈小花和盤在趙鯉脖子上的沈白,兩個小動物的眼睛瞪成了銅鈴。 趙鯉也抬頭看著天空,這一支舞蹈兇極也美極。 心想著,如此美景,回頭要畫成小冊子給沈晏瞧。 寒霧漸散,雲雀撲騰著翅膀從半明半暗的雲中飛過。 蜘蛛新娘雙手一抖,須臾間,閃爍微光的紅裙著身。 便是腳上,也配了一雙紅鞋。 她以極緩慢的速度,落在地上。 衣袖翻飛之際,本平平無奇的臉,瞧著竟美麗了幾分。 她一雙漂亮得無可挑剔的手,縮回寬袖內,側頭衝著趙鯉微微一笑:“叫你看笑話了。” 她方才表現,怎麼看都不像善類,鄭連和魏世幾人紛紛握刀。 魏世嘴快,想要詢問。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烏鴉嘴的屬性,靈光一閃。 來不及思考,幾句話脫口而出。 “祝您新婚幸福,平安喜樂。” 現場頓時一靜。 眾人俱看向試圖反向操作的魏世,不知道他是鬧什麼。 蜘蛛新娘愣在當場。 她本以為這些人會畏懼她,不料…… 忽然心中一暖,她真誠的看向魏世:“謝謝,你人真好。” 她一說話,眾人的視線又轉向她。 沒被這麼多人看過的絹娘,有些羞澀。 她看向趙鯉道:“婚禮既成,我也會遵循約定。” “啊?哦!” 趙鯉反應有些遲鈍,白了丟人現眼的魏世一眼。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