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山精,那些被絹娘御使的白影也消散成煙。 煙霧散於晨光之中,所在的地面,便只剩一隻只小小的白腹蜘蛛。 這些小蜘蛛失了控制,受驚朝著房梁水井等暗處逃開。 這一樁荒誕的婚事,也算告一段落。 趙鯉望向後院,命人將後院昏睡的人類新娘扶出。 還尋到這倒黴女人的嫁妝。 命人到時候連人帶嫁妝送回孃家。 想了想,覺得還有些不妥。 趙鯉又叫人來叮囑道:“隨便去哪綁一個和尚道士的一塊去。” “就說,已經驅邪無事了。” “順帶威脅一下,保一下人,別讓長舌頭閒言碎語嚼舌根。” 趙鯉手下出來兩個靖寧衛,抱拳領命後,就在村中尋馬車,準備稍後送人。 趙鯉的做法無疑是最穩妥的,絹娘羞愧,將錢箱中餘下的銀錢,一併放進了那倒黴姑娘的嫁妝箱裡。 趙鯉坐在凳子上,看著絹娘問道:“你以後怎麼打算?” 絹娘立在屋簷下,身上紅裙顏色極正,在光下閃爍著星辰般的暗芒。 風拂過絹孃的衣襬,她望著雨後的天空,有些迷茫。 許久才道:“我回江州府去。” “我在那還有些牽掛之事,處理完了,便回家。” 趙鯉不知她所說的家是指哪裡,也不能放任她在外亂跑。 聽她說江州府,神情微動:“巧了,我們正好也要去江州。” 這倒不是趙鯉瞎掰了哄人。 沈晏考慮到江州府繁華,好吃好玩的多,便大筆一揮新增進了她們的隊伍行程。 美其名曰,讓遠來的泰西傳教士,見識見識大景的繁華。 趙鯉將原定隊伍路線稍稍變更,提前去這織造之鄉逛一逛倒也無妨。 總歸要親眼確定絹娘最終的去處,並且將她交給當地城隍或者山神看管。 絹娘哪知道她這些彎彎繞繞,她做人時間短,大多都在織機前忙碌。 除了身份不同,認知與尋常織娘一致。 聽聞趙鯉提出同路,她猶豫道:“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得到趙鯉否定的答後,她臉上露出笑意,高興地答應與趙鯉等人同行。 跟隨他們一起來的烏二,手裡攥著一吊錢,被趙鯉叫到跟前。 他頭也不敢抬,聽了趙鯉的封口令只知點頭。 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只是內心的驚嚇和衝擊短時間內緩不過來。 大概交代好了一切,趙鯉留下兩個人善後。 這才領著丟人現眼,到現在不敢抬頭的魏世和鄭連等人踏上回驛館的路。 從這烏家村到趙鯉他們居住的館驛要走一小截山路。 絹娘不嬌氣,紅鞋踏著泥土路,老實的雙腳走路。 趙鯉想探底,問問她的具體來路,好做下一步打算。 兩人攀談兩句,趙鯉剛才問道絹娘是如何在江州被渣男哄騙。 不料林中傳出一陣響動。 一隻羽箭斜刺裡激射而出。 同時一個聲音爆喝道:“妖孽!” 絹娘見飛箭射來,憑著本能反應便要閃避。 但她現在還是雙足行走的人模樣,早晨下了一場細雨,山路溼滑,她向後撤時,踩上一團爛泥。 腳底一滑,竟是險些撕了個一字馬。 絹娘到底做人的時候多,有時候自己都會忘記自己的其他幾隻腳。 心裡一慌,便雙手亂劃拉。 身形晃動之下,白羽箭已飛至面門。 她盯著那支頂上帶著硃砂的羽箭,心中想著吾命休矣。 正閉目等死,卻聽旁邊鋥然長刀出鞘之聲。 這支羽箭被一道刀光打飛。 “敵襲。” 鄭連魏世同時暴喝,鄭連持刀領人護住趙鯉。 魏世卻是貓著腰,一頭栽進了羽箭飛來的方向。 比他更快的,是沈小花。 沈小花扭頭,叼住背在背上的刀。 刀鞘特殊處理過的刀,鋥然出鞘。 它口中銜刀,四肢爪子踏地連點,眨眼間竄進了林中。 方才撥開了羽箭的趙鯉,警戒著林中的敵人。 他們這一行人都沒察覺林中之人,連沈小花和沈白都沒發現,林中人只怕有些棘手。 她頭也不回的問道:“絹娘你沒事吧?” 絹娘齜牙咧嘴的從斜坡上爬起。 地上爛泥,順著她的新衣滑落,她頓時心疼。 但她不想給趙鯉等人添麻煩,答道:“我沒事。” 她裙襬晃動,幾縷細不可見的蛛絲,向四方探出。 “在那邊!” 她抬手指向的蛛絲顫動的方向。 又因嘴巴丟了大臉的魏世,咬牙越過地面一根倒下的枯木。 前方已經傳出一陣交戰之聲。 卻是沈小花,借力從樹幹上跳起,小旋風一樣轉著圈,嘴裡叼著的小刀,劃出雪亮刀影。 只聽鋥鋥兩聲,它嘴裡的刀被一把木弓擋住。 “何人豢養的貓妖?” 戴著帷帽的青年男人說出的話,叫沈小花暴怒。 它是有編制的!靠本事吃飯。 什麼叫被人豢養的貓妖?羞辱誰呢? 它尾巴一甩,四爪缺德的朝人面門抓去。 與沈小花對峙的男人,身手不錯,接了兩下,還想說話。 魏世趕到:“好小子,竟敢攔路?” 他照例罵道,抽刀上前助陣。 本要問這人知不知道城隍爺幾隻眼。 想到什麼,他卻一齜牙道:“你這小子,一看就是有平靜好日子過的!” 對面的青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