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地動之後,三山街和東市都受損嚴重。
海瀚商會倒好福運滔天,因著低調的小門臉二層小樓,所以沒有倒塌。
補上地動中被震掉的瓦片,便又能開門營業。
趙鯉立在海瀚商會二樓,隔著窗紗向下望去。
街市上冷清許多。
年前她與盧照來時,雕金塗彩的朱樓分列兩側,如今垮了小半。
不少匠工清理廢墟,準備原地重建。
“阿鯉小姐,這些點心您嚐嚐,若是不喜歡,我在命人去準備。”
瀚海商會金掌櫃是個圓胖臉,肥但不膩的金紅衣胖子。
站在趙鯉面前,叱吒商場的金掌櫃竟拘謹又期待。
難得趙鯉肯踏進這門,定是要好生表現。
趙鯉那一枚火彩寶石,自不會從海瀚商會出手,免打草驚蛇。
經過金掌櫃運作,放到了對街一家老字號中寄售。
見此時還沒到婉儀郡主約定上門來取的時間。
趙鯉索性和金掌櫃閒話兩句:“金掌櫃掌著南洋商路,可有感覺海中變化?”
金掌櫃知道趙鯉的意思,點頭道:“海中也生出了不少異變。”
“我等奉沈大人之命走商南洋,並繪製海圖,近幾月來大海越加暴虐。”
金掌櫃想到水手間傳說的各種詭聞,也心有餘悸。
“不過。”金掌櫃話鋒一轉,對著趙鯉一拱手,“託了您的福,我們的樓船都有水神庇護。”
“兩位水神大人,以及財神爺,狴犴大人數次救商船於危難。”
金掌櫃所言的二位水神大人,自然是之清崖的太歲,以及晏公老爺兩位。
金掌櫃笑道:“據聞在爪哇、暹羅、啞魯、南渤裡等已有人開始供奉二位水神大人。”
商船帶去的不僅是財富的機會,還有文化的交流。
南洋國家供奉水神的事情,半喜半憂。
喜於信仰擴大,信奉者越多神只力量越強。
但也有煩惱,在南洋等地信仰多原始野蠻,動輒祭祀。
若沒有明確的神典指導,恐神只權能等會被扭曲走向血腥邪異。
意識到這一點,趙鯉手指突然一叩,她扭頭對正吃點心的小紈道:“小紈,我跟金掌櫃說點公事,先拿著點心出去玩。”
小紈乖巧直點頭,大方往自己的小碟子加了個蘇果點心,便立在門前吃,順帶幫著看門。
趙鯉在屋中,對金掌櫃將顧慮一一說明後,只叫他去欽天監。
尋監正玄虛子取封神原本神典,譯成南洋文字帶下南洋。
若是連文字都沒有的地方,便命通譯番書去口口相傳,務必記得斷絕水神人牲祭祀。
金掌櫃本身極為幹練,聽趙鯉說了嚴重性,取來紙筆一一記下。
“那些鮫人逐泉客呢?”趙鯉突然想起海里的單純小魚們。
鮫人不是原始人,自有交流渠道。
也不知道鮫族戰士回去怎麼傳的話。
知曉了孤島鮫珠之事,單純的鮫人都對瀚海商會抱有非同尋常的善意。
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常拿著沈晏給的玉牌攔截樓船。
用些珠貝珊瑚,想跟陸地人換特產。
尤其喜歡船上填充瓷器空隙的豆芽菜。
他們拿著沈晏給的玉牌,誰敢多看他們兩眼覬覦鮫珠,都會被管事扒皮丟下海去。
見他們一點防備心沒有,圍著樓船唱歌的心大模樣,海瀚商隊的人也無奈。
說到這,金掌櫃跟趙鯉說了一件事:“從孤島活下來的小鮫人,我們數次想將他送回鮫族。”
“但鮫族不願接納,險些將他殺死,我等只好養在船隊之中。”
金掌櫃所說的小鮫人,便是水生漁村唯一的倖存者。
還在襁褓中的小傢伙,吐著泡泡在水裡遊得飛快,卻不被族人接納,只能養在瀚海商會中。
趙鯉對此倒也不意外:“勞煩金掌櫃多看顧著那孩子,大人雖作孽,可魚族的詛咒繞過他,顯然是知他無辜。”
金掌櫃圓胖臉上擠出一個笑:“這點阿鯉小姐且放心。”
“那小傢伙生得好,所有水手都拿他當自己孩子呢。”
回憶起小鮫人在水中暢遊,卷卷的胎髮飄散的模樣,金掌櫃臉上閃過一絲慈愛。
“那孩子也爭氣,已經能觀測洋流。”
“便是沈大人佈置下的功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