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現深邃又複雜的金紅。
那支隸屬於陰司的軍隊跟隨帝君祥雲龍輦旁。
沈晏看著立於龍輦右側一個峨冠博帶的高大人影,頓了頓道:“文安公,沈景溪。”
趙鯉微一愣怔後,順著沈晏注視的方向看去。
與前面的勳爵相比,沈晏最後念出的名字明顯為死後追諡的諡號。
但從站位看,這位文安公側立龍輦之側絕對是太祖柴隆近臣,只是死太早沒能生前封侯。
雖暫無神韻只有單薄虛像,但側影亦可見文安公是個美男子,抿著淡色薄唇年輕又俊朗。
“真帥呀。”
趙鯉看看天上又看看沈晏側顏,由衷感嘆老沈家從老帥到小。
這外貌協會的發言,引得沈晏垂頭看她。
到了這時候還是熱衷於看臉,這姑娘當真是頑固得很。
趙鯉還探著脖子在天上那一堆文臣武將裡瞎看。
仗著自己現在不受神祇不可直視這規矩束縛,看完將軍看文臣,不時嘖嘖出聲。
趁著這些大神現在還未正式入神位先要看個夠本。
看她雙眼亮晶晶,沈晏下意識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灰。
卻聽天空中聚將鼓齊齊一停。
雲霧翻卷,這支軍隊將隨著端坐雲上的帝君巡遊四方。
眼見著黑色陰雲將要捲走,趙鯉一手扶著山崖,一手探出,口中道:“別走啊祖宗!”
“有個死和尚仗著我年紀小欺負我!”
“我才剛出生他就想弄死我呢。”
趙鯉上下嘴皮子一碰,開始猛告狀。
天上翻卷的雲霧都因趙鯉告狀之聲一頓。
下一瞬,滾滾濃雲之中一柱黑光如矛刺下。
從半空直入地底,黑色祭火將地面岩石都吞噬。
在地面形成了一個數丈見方的巨大空洞,巖壁邊緣光滑呈現黑色玻璃一般的光滑質感。
不知入地底多深,宛如一隻深淵仰望人間的眼瞳。
趙鯉正期盼著慧光的死人腦袋從這洞裡探出來。
不料黑雲中,有人聲如雷嗡嗡作響。
只是這聲音氣勢極足,話的內容卻有些微妙。
“他孃的,反了他。”
“阿鯉,打回去!”
趙鯉聽著話頭不對,她對慧光這癲子復仇慾望並不那麼強。
相比上山下海去剁了慧光狗頭,趙鯉更希望有人幫她將慧光叉到面前來,免她還跑一趟。
“等,等等!”許是免疫陰司的壓迫力,趙鯉沒大沒小許多,“太祖,您回來!”
然她再喊以是來不及了,天上那片龐然黑雲如脫韁哈士奇朝著天邊奔去,迫不及待想重新瞧瞧這人間。
連小信使都雀躍坐在龍輦扶手上,跟著去看了熱鬧。
趙鯉一手攥碎了手邊的一塊石頭,默默在心中腹誹。
……
次日桃源境峽谷
“開水道!”
巨大的木質絞盤位於峽谷寨牆下,需整十二人齊心方才可以推動。
數個還算強壯的礦工手扶絞盤木柱,聽得一聲令下後,佝著背開始發力。
只聽吱嘎吱嘎聲。
水道中帶著鐵鏽的鐵索繃緊,堵住水道的水閘緩緩升起。
連著經歷了暴雨與酆都城垮塌的半天災後,人人身上都髒如土裡的灰土豆子。
立在寨牆上的盧照索性也光著膀子,手擋眼上朝遠處眺望。
有腱子肉加成的盧爺,也算風韻猶存。
只見得水道水量激增,遠處有如雷轟鳴之聲響起。
盧照喜道:“來了來了!”
話音未落,驚濤潮聲氣卷萬山而來。
天邊升起一道透似琉璃的水幕。
這水幕幾十丈高,轟隆沿著水道奔湧。
大量桃花花瓣裹挾,似遊動的水母。
一尾極大的銀鱗大魚逐浪而來,大魚魚鰭上一道殷紅虎爪印。
趙鯉一手按寨牆,極目望去認出水中大魚的身份:“阿潤怎麼來了?”
那日送走趙鯉後,於清在水中喚潮,尋到楊遂等所化的魚一一咬死後,便上岸入了鎮撫司中。
她復仇雖是受了水中積沉怨氣影響,但牽連諸多不該死的村民是事實。
繼沈小花之後,狴犴判決於清看守陪都承京詭獄三百年。
這贖罪的囚徒,買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