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泰昌殿前殿廣場,小順子立在向下的通道旁:“陛下他們在下邊呢。”
這廣場的地下密室,實在給趙鯉強烈的熟悉感。
見她停下,小順子還道她是不知這是哪,解釋道:“這是前些時日才建的。”
“底下不深。”
趙鯉神情微妙看了他一眼:“不是深不深的問題。”
搖了搖頭,她踏上石階。
這處一比一復刻了另一個時間線,泰昌殿地下的密室——另一個時間線,老柴家的產房。
只是向下的通道中,沒有那種沈晏得蒙著她眼睛不讓看的雕塑。
反而是一些壁畫。
上頭畫著大景朝歷史,還大篇幅畫了趙鯉。
趙鯉見壁畫上,她的小人審美線上眉清目秀又還原,登時笑彎了眼睛。
腳步雀躍向下行了一段距離,趙鯉眼前一陣薔薇色花粉。
經過了一路顛簸的人木,栽種在一個巨大的木盆裡。
人木喜陰喜暗,在路上黑布蒙著折騰許久,到了這地下喜歡的環境,登時舒展枝丫簌簌灑下花粉。
趙鯉聽見隆慶帝有點興奮的聲音:“應該眉眼同阿鯉林愛卿都的有點像。”
“其他的……”
“是隨緣搏一把,還是認真點想呢?”
皇帝開盲盒的快樂一般人想象不到。
這祭鼎底下的密室裡,有沈晏有林家父子,都看著他像是後世遊戲死宅,試圖拿人木捏臉。
沈晏倒還好,陛下更沒譜的時候他也見過。
難受的是林著和林明遠父子。
趙家審判事件後,雙臂折斷的林著在家修養許久,胳膊才好就被拉來這。
陛下怎麼說來著,他女兒要長什麼樣,他這當爹的也可以發表意見。
林著初時還莫名其妙,直到看見了眼前這棵樹,曉得了這棵樹的由來。
老頭垮臉站在一邊,額頭上青筋暴跳。
先也怒罵,罵隆慶帝不靠譜,但被隆慶帝一句話撅了回去:“你難道不想給阿鯉一個合理出身?”
一提趙鯉,林著就氣弱,終是沒敢言語。
以目前狀況,趙鯉的過去和未來牽扯甚廣。
林嬌娘,他那個已經成了一把灰的女兒,是不夠資格作為趙鯉孃親記錄於玉牒之上,享太廟香火的。
更不配在百年千年之後,隨著趙鯉的名字流傳下去受人香火祭祀。
據林著所知,沈晏已暗自開始著手,以靖寧衛各路暗子的渠道,將一個捏造的故事傳播出去。
左不過就是什麼被棒打的鴛鴦,破鏡重圓。
盛京大景如今看似平靜無波,其實林著曉得沈晏這廝心狠手辣已拔了不少編排故事的舌頭,砍了不少寫荒謬事的手,焚了不少書冊。
如此幾年,真相是什麼哪還有人記得。
林著林閣老心累得很,又要長嘆氣便聽隆慶帝催促:“大舅哥,哎,大舅哥,把你林家族譜拿來。”
林著見隆慶帝招手衝長子要林家族譜,更覺頭疼欲裂。
林明遠到底外放久了,人是能幹臉皮卻不夠厚。
猶猶豫豫從懷中掏出他林家這一支的族譜,遞去時手指頭捏著不放:“陛下,真要如此?”
隆慶帝啪啪打他手,硬奪了林家族譜在手,拍著胸口打包票:“沒問題,你信我,妥妥的。”
信你個鬼!
林明遠摸著手背痛處,強壓火氣:“陛下,倒也不必做到這一步。”
編故事就行,真的弄出個……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來?
隆慶帝不在意一揮袖:“別處還擔心,在我大景國運祭鼎下,能出什麼妖孽?”
他捧著林家的族譜,自信走到人木前:“我開始了,你們誰都不許笑啊。”
頓了頓他又回頭問林明遠:“對了,該叫什麼名你們想好了嗎?”
林明遠氣得眼底發黑,自背身過去。
這一扭頭,就看見趙鯉好奇的探頭。
林明遠滿胸怒氣倏地消散,他垂喪朝著趙鯉一拱手。
趙鯉一看就知道什麼情況,她死死咬住自己上揚的唇角,不讓自己在人木前露出笑容。
沈晏也看見了她,心中雖高興,但強忍笑意自來迎她。
這會隆慶帝沒留意這邊,他與趙鯉藏進通道中。
頭挨頭小話兩句,聽見裡邊隆慶帝一陣狂笑:“妥了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