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頭數道:“伐齊一戰,江寧軍打掉了大半淮軍,江寧一代至少可以安穩十年,至於伐楚,如果操作得當,更是可以讓我大啟西陲太平兩代人甚至更久!無論從哪裡看,皇兄你這兩仗都是賺的。”
趙顯說完之後,起身跪在趙睿面前,語氣誠摯:“皇兄,現在你把我放回藩國去,說不定趙宗顯以後還能得個好下場,可以當一個逍遙王爺,如果臣弟繼續待在臨安,就會被太多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每天不知道多少人要置我於死地而夠快。”
“臣弟心思有限,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算計,死在這座臨安城裡。”
趙睿咳嗽了一聲,氣道:“虧你還是恭皇叔的兒子,怎麼這般膽小!有朕在,有誰能夠害得了你?是陳靜之還是黃晉?”
父王又怎麼樣?他膽子不小,又是個什麼下場?
趙顯直視趙睿,輕聲道:“如果是太子殿下呢?”
“太子?他今年才九……”
趙睿說到一半,猛然止住聲音,明白了趙顯的意思。
是啊,太子遲早有一天會長大成人,會接過皇位,那時趙顯就會成為他最大的敵人,一如趙長恭之於趙睿。
那時候,兩方就會產生不可避免的矛盾。
趙顯跪伏在地上,誠懇說道:“臣弟已經身負雙親王,再無什麼封賞的餘地,如果再待在臨安京,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懇請皇兄開恩,給肅王府一條生路,放臣弟回藩國去吧。”
趙睿默然無語。
趙顯等了片刻,見趙睿不說話,只能繼續說道:“臣弟已經向政事堂辭去包括宗衛府大統領在內的所有職位,依祖制,宗藩在京無職司者不得羈留京城,因此臣弟已經把行裝收拾的差不多了。。”
這是趙家歷代先皇吃了藩王造反的虧,定下的死規矩,就連趙睿也不好反駁。
他張了張口,又實在想不出什麼挽留的藉口。
趙顯說的句句屬實,即便陳靜之等人傷不到肅王府,下一任幼主還是會跟肅王府起衝突。
這位成康皇帝思索了片刻,只能嘆了口氣:“罷了,強留你在京城,你心裡也會不舒服,眼下京城情勢太急,你離京散散心也好。”
“準備什麼時候走?”
趙顯低眉:“初七初八左右,項櫻她聽說姑蘇的元宵燈會好看,要拉著臣弟去瞧一瞧。”
說到這裡,趙顯笑了笑:“對了,藩王無旨意不得離藩,臣弟準備四處轉轉,還要向皇兄請一道旨意才是。”
趙睿瞪了他一眼,從矮桌旁邊起身,走到自己常坐的御桌上,在一個錦盒裡取出一塊金牌,丟給了趙顯。
“這是朕的腰牌,你帶在身上吧。”
皇帝的腰牌,代表著皇帝本人的身份,拿上這塊牌子,就是欽差了。
趙顯剛想拒絕,就聽到趙睿繼續說道:“宗衛府的活你就不要辭了,反正也是阿炳在幫你管著,你掛個名分就行了。”
說著,這位成康皇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滾,朕不想再看到你了。”
趙顯輕輕一笑:“臣弟告退。”
當他走出凌虛閣偏殿的時候,聽見身後的皇帝有些虛弱的聲音。
“老七,朕活不久了——”
“朕死的時候,你記得回來。”
趙顯停住腳步,應了一聲:“知道了。”
成康十六年正月初八,在臨安城風頭無兩的肅親王趙宗顯,被眾多臣子聯名參奏,被迫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京城。
當日,禮部尚書謝康入政事堂,代替了原本黃晉的位置,成為政事堂的第五位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