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如墨,涼風陣陣。 入夜之後,大雨停歇,天上的彎月顯得格外地亮。 此時,姜宅前廳,窗牖大開,四城的族長、部校坐在椅子上,看著首座那位穿著月白色袍服的仙君,俱是震驚無比。 更名。 遷民。 這兩項都是重任,姜伯奎看著手上的一張白紙黑字,平涼。 以後姜氏城就改名為平涼。 “這遷民,該遷誰,該留誰?”若是遷出七成族人,姜伯奎這個族長就做到頭了:“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 “一個月!”姬南初小臉冷凝:“給你們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之後,遷民事務還無進展,你們卸任。” 姜伯奎心中一驚,這個姬南初,年紀不大,行事卻頗為凌厲,雖然心中有些不甘,還是起身應道:“是!” 這時,姬閶、姚崇華、姒雲都恭敬地起身。 “是!” 議事結束,大家陸陸續續出了姜宅,一到了門口,姬武就有些憤憤不平:“她明明知道我們剛發現了鹽田,等到九月份就是豐收的日子,這個時候遷了別族的人入姬氏城,那不就是要分他們一杯羹嗎?” “是城關。”姬閶瞪了姬武一眼:“以後沒有姬氏城了,記住了,城關。” 姬武就更加生氣了:“我們的城池破成什麼樣子了,就算要遷民過來,她也應該先替我們把城池修好,否則,哪個傻子會選我們城池,而我們還要遷出七成人,就算到時候族人都被放了回來,我們還是沒有人。” 姬閶皺眉看著姬武:“若不是族中無人可用,我是決計不會帶你前來的,難道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她,她,她的,是你能隨便說的嗎?仙君,以後要說仙君。” “是,是是。”姬武一臉的譏諷:“你倒是敬重她,可是,她可有丁點偏向姬氏,她倒好,對姒氏都比對我們好。” “鹽田不是仙君發現的嗎?族人不是她讓人放的嗎?”姬閶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就回城關,再也莫到平涼了,我都要被你氣死了。” 眾人散去,姒雲和姒鵑剛剛出了姜宅的大門。 “阿雲!”姚思廉匆匆追了出來,這次見到姒雲,他們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她也與以往不同了,是不是當上了族長就有如此大的變化。 姒鵑一身小麥色的肌膚,穿著軍服,看了姒雲一眼:“我先回驛站。” 姒雲點了點頭,站在門口等姚思廉。 姚思廉站定,屋簷下的燈籠照得他臉色慘白:“你真的不回家了嗎?” 姒雲移開了視線,語氣堅定:“是!” 姚思廉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妻子回了孃家一趟就變成了族長,而自己也失去了妻子,他眼睛酸澀:“神廟衛的事情,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你回來吧,姒氏族中有那麼多女子,這族長的位置誰願意坐,誰去坐。” 姒雲今日穿了一身絳紅色的騎服,整個人看起來利落颯爽,她目光澄淨地看著姚思廉:“思廉,就算我不坐這族長之位,我也不會回去了。” “為什麼,我都說了,我不在乎了,難道你真的不要我們了,連廣孝和子青也不要了?”姚思廉茫然無措。 “廣孝和長青已經長大了,皋蘭與麥積又不遠,他們隨時可以來找我。” 姚思廉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可棄我不顧,這個家你不要了嗎?我都說了,我不在乎你以前怎麼樣,只要你回來。” “思廉!”姒雲抬頭看著澄淨的天空,彎月當空,星辰耀眼:“回不去了。” 姚思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個女人真的是自己溫柔如水的妻子嗎?這一刻,他覺得太陌生了。 “因為我見識過了更廣闊的天空。”姒雲掰開了姚思廉的手:“而我將奔赴更廣闊的天空,後宅的那一片天空已經容不下我了。” 姚思廉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再看著那個颯爽的身影飛身上馬,她何時學會的騎馬,而且身段如此流暢,自己竟然不知道,原來,她穿騎服也如此好看。 姚崇華送姚熹到了門口:“此事事關重大,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城。” 姚熹一身白袍,丰神俊朗,神采奕奕:“這些時日,族人消沉,我已經是黔驢技窮了,或許,遷民一事的確能攪活這一池死水。” 姚崇華點了點頭:“是的,氏神若是沉寂倒還好,怕的是都如姜氏神那樣修習禁術,那真是滅頂之災,或許,各族混居會好一些。” 混居,至少不會導致滅族。 姚熹衝他一拱手:“那我先行前往驛站了,明日一同回城。” “好。” “思廉。”姚熹叫了姚思廉一聲,卻發現他一動不動。 姚崇華擺了擺手:“你先走吧。” 姚熹點了點頭,拱了拱手,打馬而去。 姚崇華這才衝著姚思廉嘆了一口氣:“方才我也見到了阿雲,她如今已經是姒氏的族長了,定然不會跟你回去的,如今不是可以遷民嗎?雖說姒氏現在無法安家落戶,但是你兩條腿也無人能夠阻攔,去姒氏也不是不可。” 姚思廉鼻頭動了動,有些委屈:“阿爹,若是我去了姒氏,那不就是上門女婿了嗎?”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