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牢獄中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能看到被星空點綴的夜空。 虞皎三人離開之後,姬南初垂目沉思,她在想該怎麼脫身,自己殺了人,而且殺了差役,這是重罪,輕則監禁受刑,重則身死。監禁倒是還可以緩衝,自己能慢慢想辦法,若是即刻處死,那真的就是九死一生了,除非,自己能死遁,她的目光不禁看向姒鳶:“我聽差役說,明日,你們就會被賣到富紳的府上做活,我們就此分離,若是,若是有一日你聽到我的死訊,能否替我收屍?” “當然!”姒鳶一口答應了,隨即又皺了皺眉:“方才,我看到那差役和那位官老爺說話,不時地朝著馬車指指點點,或許你可以逃過一劫。” 姬南初微微抬眉:“此話可講?” 姒鳶看向姬南初面前的碗,裡面竟然是一個白麵饅頭,而她和其他的女人吃的都是爛菜葉,目光上上下下地掃視了她一遍:“人人憐香惜玉,美人總歸會受些優待的,你這樣的美人,死了比活著的價值更大。” “哦?” “你看,你的白麵饅頭和我們的爛菜葉就是差別,這世上,美色也是兵器,甚至比那些真刀真槍來得更有兇猛。”姒鳶拉著姬南初說:“這樣,待會若是官老爺提審你,不論問什麼,你就是哭,身段要軟一些,哭會吧,但是不要咧嘴大哭,默默垂淚,懂嗎?不論那官老爺如何聲色俱厲,你就是哭,就這一招,能保你活命。” 姬南初聽得目瞪口呆,似是不相信一般:“我殺了人,只哭一哭就能活命?” 姒鳶嘴角一抹笑意:“亂世之中,誰的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殺人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目光又往姬南初身上瞟了瞟:“你這樣的傾城之姿,除非那官老爺是個瞎子,不過,就算他是瞎子,他身邊的人也不瞎,放心就好了,相信我,哭就是了。” 姬南初心中懷疑,本來她還想著死遁,讓這女子替自己收屍,若是真的如她所說,哭一哭就能活命,那且試一試,畢竟死遁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極大的風險。 果然,不一會,就有差役來提審姬南初,竟然是連夜提審。 姒鳶趕緊起身,拉著姬南初的手,一根針劃入她的手心:“若是落空,跑!” 姬南初感受著手心微涼,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那根針悄無聲息地被她藏入了袖中,她這才抬步出了牢獄,跟在差役後面往外走。 果然,外面已經天黑了,牢獄旁的火把烈烈作響。 跟著差役出了牢獄,她沒有被帶到堂前去,竟然沿著小徑,七彎八繞的到了一座佈置得精巧的小院。 此時,官老爺正坐在廳中,看到姬南初移步入內,如此昏暗的燈光之下,這女子依舊美豔得不可方物,可見張泉說的的確沒錯。 “你殺了田柱?”官老爺面色一沉,滿臉威嚴。 姬南初抬步入內,微微抬目,並無任何遲疑:“正是!” 只一眼,年過六十的官老爺呼吸一滯,竟然再也裝不了官威了,連語氣也緩和了一些:“你殺田柱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倒也不是非死不可。” 跳躍的燭火之下,姬南初的雙眼裡似乎裝進了瑩瑩的火光,她沉默不語。 官老爺倒是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但是到底能不能活,要看你怎麼選了?” 姬南初亭亭而立:“此話怎講?” “你的容顏著實出色,若是是攀附上貴人,不僅不會死,更是能富貴加身,你是否願意?”官老爺老臉一紅,不知為何,在此女的目光之下,自己滿身的汙垢無處遁形。 “願意。”姬南初沒有任何猶疑,晚死一刻,她就能多出一分逃出生天的機會。 “好!”官老爺大手一拍:“來人,替這位小姐梳妝打扮!” “官老爺!”姬南初上前盈盈一拜:“獄中有一女子,喚紫鳶,心靈手巧,我想讓她替我梳妝打扮。” “可!” 姬南初心中微定,一切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順利,她的手指輕輕撫摸手腕處的繡花針,現在倒是用不著了。 ...... 夜深人靜,城中已經少有人影,此時,一輛低調的馬車駛出了衙門。 姬南初著一件石蕊紅的長裙坐在簡陋的馬車之中,裙襬如花瓣般鋪陳開來,容顏如詩如畫,頭挽烏髮,螓首蛾眉,此時,她眉頭微蹙,只是不知道官老爺的說的貴人到底是誰?如今天獄鎮守之地雖然有天雷火這等大殺器震懾四方諸侯,但是其他諸侯造出天雷火也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戰爭會牽連更廣,更殘忍,是不是真的只能以殺止殺,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若是真的只能殺戮,是不是殺了虞皎才能暫時平息戰亂?不讓他捲土重來? 乖順地坐在一旁的姒鳶雙手交握地放在腹部,十指微微用力,潛入天目山比自己想象的要順利,只是不知道這位貴人是誰,不過只要她像釘子一樣釘入了天目山,不論是傳遞訊息還是刺殺,她都能完美地完成任務,她不禁抬頭看向姬南初,看來,自己這次真的賭對了,蓉阿姐說的沒錯,美色比刀劍更好用。 馬車蜿蜒上山,姒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