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從窗牖傾斜而入,就像在地上落了一層銀霜。 “你是怎麼想的?”姒鳶突然轉過身子朝著姬南初。 姬南初本來都要昏昏欲睡了,被她這麼一問,瞌睡頓無:“什麼?” “你若是想要爭寵,我幫你。”姒鳶言之鑿鑿:“若是隻想在這府中安然過日子,我也可以幫你。” 姬南初頓時來了興致,雙眼放亮:“不曾想你如此有本事,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自己去爭寵,自己當主子?” 姒鳶被這一問問到了,半晌才說:“我沒你好看。” “胡說,我就覺得你很好,蓬勃如朝陽一般,讓人見之歡喜。” 姒鳶不禁笑出了聲:“看來你這嘴巴也是甜得很,倒是不需要我替你謀劃了。” 姬南初笑了笑,看了姒鳶一眼,佯裝不在意地說道:“如今倒是比住牢裡好多了,不過,我不想爭寵,也不想在這府中如金絲雀一樣關著,若是能夠出去,自由自在的多好。” “哦,榮華富貴都不要?那你出去之後想去哪裡?” “我想去皋蘭,聽說那裡女子能當家。” 姒鳶眸色一沉:“皋蘭的確是個好地方,天下女子都想去。” 姬南初點了點頭,兩人相識才兩日,雖然一路都在閒話,但是交淺言不深,只虛虛試探即可。 片刻的沉默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不一會,姬南初就睡著了。 黑暗中,姒鳶睜開了眼睛,望著地上如銀霜一般的月光,耳邊是平穩的呼吸,這個女子不願意留在將軍府,看來,自己還是要尋其他的靠山了,入了將軍府,她就不會隨便離開了。 夜色越來越深,連前院的絲竹聲也歇下了,月亮藏進了雲層裡,屋子裡暗了下來。 翌日一早,姬南初睜開眼睛時,屋子裡的熱水和早飯都已經準備好了,飯食放在食盒裡用炭火溫著,但是水已經冷了,她抬頭看了看日頭,現在估計已經巳時了。 這時,葛覃和姒鳶一同走了進來。 葛覃一臉喜色,姒鳶卻眉頭緊皺。 姬南初剛準備吃飯,看到他們截然不同的臉色,便問道:“出了何事?” “快快快!”葛覃身後還跟著一個婢子,那婢子手上端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衣裳、首飾、脂粉:“快點替姑娘梳妝打扮。” 姬南初不明所以,姒鳶上前一步,把飯食從食盒裡拿出來:“葛管事莫及,待姑娘用了早飯再開始梳妝,您放心,誤不了時辰的。” 葛覃沒有想到,方才將軍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話,說是將軍午時要帶昨日的送進來的那位姬姑娘赴宴,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這才急急來催,可是,就算再急也不能讓人餓肚子,再說,自己以後的榮華富貴說不定就指著這位姑娘了,他忙退了出去,在院子裡等:“那姑娘先吃飯,不急,不急。” 這下,姬南初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見葛覃已經出去了,便問姒鳶:“怎麼這麼突然?” 姒鳶本來想著姬南初並不願意留在府中,想著另尋靠山,一早上就去了廚房,自然也聽到了不少訊息。 “昨日三更,左將軍讓人去稅務司衙署把剛收的春稅拉到左軍軍營裡去了,今日一早,那些個稅官就在左將軍府門口哭個不停。”姒鳶把自己打聽來的訊息告訴她:“吳儼人帶你去赴宴,估計就是去解決這件事情。” 姬南初簡直要笑出聲了,看來天目山這些人也沒有表現的那麼團結啊,她之前還想著該怎麼脫身,現在看來,不如留下,讓這潭水更渾濁一些,她一邊抬箸吃飯,一邊說道:“看來這天目山還是挺熱鬧的嘛,留下來瞧瞧熱鬧也無妨。” 姒鳶立在一旁抬目看向姬南初,只見她,一手持箸,一手端碗,倒是吃得不亦樂乎,她的意思是,願意留下來?不管她是留是離,至少現在他們還是一體的,既然如此,那就要共進退。 吃完飯,重新梳洗,姬南初換上了一件妃紅金海棠花鸞尾長裙,金色的百鳥頭面,光彩照人,雍容華貴。 門開啟,葛覃一臉驚歎:“這一身太襯姑娘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吳儼人是主子,斷然沒有讓主子等的道理,姬南初上了門口那輛馬車。 葛覃看向一旁的姒鳶:“將軍是要騎馬的,你就上車伺候姑娘。” 姒鳶應了一聲,上了馬車。 一刻鐘之後,一匹馬首當其衝從旁邊的側門衝了出來,他身後跟著十來騎,烏泱泱疾馳而去。 葛覃在一旁急得不行,吩咐車伕:“快點,快點,跟上將軍,別誤了時辰。” 為了追趕吳儼人,車伕一路賓士,顛簸得姬南初頭面都要掉了,好不容易停在了左將軍府門口,她幾欲嘔吐,立刻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虎口,翻騰的胃部這才平息了一些。 姒鳶急忙重新替她理了理頭髮和衣裳,這時,馬車簾子被人漫不經心的開啟了,只是,在看到馬車裡的人時,那隻手臂也如定住了一般。 姬南初眉頭輕蹙,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撞進了吳儼人的眼裡。 姒鳶從吳儼人的眼裡看到了驚豔和震驚,微微咳了咳:“將軍!” 吳儼人這才有些慌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