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其實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他叫黃懷安,是設計建造金明池大奧的那名宦官。三寸人間
到湟州之後他被任命為木器作的監使,但這個人天生不愛出頭『露』面,把管理工作都交給了副手,一個人縮在『乳』酪河邊的鋸木廠裡專心搞研究。
他在研究啥呢?水力工具。自打可以利用變速齒輪系統把不穩定的水力變成相對穩定的動力源之後,他對洪濤所說的那些自動工具著了『迷』。
這一研究是兩年多,反正他是個宦官也沒有家眷,乾脆把住處弄在了鋸木廠邊,整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全部時間幾乎都在和各種零件打交道,對鋸木廠的噪聲充耳不聞、自得其樂。
這些功夫真沒白費,最先研發成功的是鋸木機。它有四條巨大的鋼鋸片並排,開動之後只需三個人『操』作能把一根雙人合抱的大木鋸成等厚的五片,且厚薄可調,大大節省了勞動力。
單憑這項改進發明,黃懷安從技術員直接升到了高階工程師級別,且是洪濤親自授予的。按說是有點越級了,畢竟效率這麼高的鋸木廠對湟州沒有太大意義。
可洪濤不是這麼想的,湟州確實用不這種可以快速破開巨木獲得平整板材的機械,但不意味著這種機械沒用。把它放到沿海地區是個大殺器,但凡是個造船廠都會打破腦袋搶著買的。
現在用不沒關係,也不著急技術普及,留著慢慢完善,透過不斷的實踐把各種缺陷逐一改善改善,將來說不定哪天有大用了,這叫技術儲備。
黃懷安也確實沒讓別人多說閒話,很快把鋸木機改成了鋸石機,還調整了變速箱的速,由純粹的水力驅動演化出水力、畜力兩種型號。
這個改進對湟州人來講可太有用了,尤其是趕了涼州城的新建,有了它之後效率提高不止十倍。
以前全要由石匠一錘一錘鑿刻出來的石條,現在只需放到鋸石機下面,頂多半個時辰能同時加工好若干條,還人工鑿刻的平整。耗費的無非是牛馬之力和幾根可以反覆打磨的鋼鋸條,成本幾乎等於無。
但這兩種機械的發明人卻不太為人所知,算這兩種機械都被命名為黃氏鋸臺,可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黃懷安的存在,甚至很多在木器作班的工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頂頭司叫啥,太沒存在感。
接下來的工作會讓他更沒存在感,因為他被洪濤任命為機床母機的研發小組領導,凡是這個小組研發的科目短時間內都不會對外公佈,涼州工坊裡安裝的原始鏜床和銑床是他們的研發成果。
“這是一位很純粹的工程師!你一定要他們說的東西都記下來,不嫌囉嗦,有時間本官為他們出書立說!”這是洪濤對蓮兒的叮囑,她一直都負責記錄工匠們的發明思路和各種資料。
這位低人一等的宦官不善於理論研究,卻對把理論變成實物非常有天賦。後世常說科學技術,其實科學和技術是兩種狀態。前者是成系統的學科,後者則是在實際使用的能力。
古代的國人發明了很多東西,基本都屬於技術範疇,但一直沒有開發出科學系統,否則哪兒有歐美什麼事兒啊,這可能也算是一種化的侷限『性』。
洪濤打算幫古人改一改這種習慣,蓮兒那裡不光黃懷安的記錄,從金明池開始在記錄每一次技術革新。
也不光是大匠的發明,只要被認定有技術的創新,她會拿著小本子找門,不把你小時候『尿』過幾次床問清楚絕不走。鑑於她蓮夫人的身份,問得再詳細也沒人敢拒絕。
但這次黃懷安扔下研發小組的工作從湟州特意馬不停蹄趕過來並不是為了技術問題,他是奉命來給洪濤傳令的,命令洪濤馬趕回湟州城。
誰有這麼大本事能命令洪濤?洪濤接到命令之後也確實馬啟程,不敢耽擱半刻。在湟州和甘涼路確實沒有這樣的人物,其實在朝廷裡也沒幾位。除了皇帝之外,換誰來到湟州他也不會如此急著往回趕。
可這個人在洪濤眼和皇帝差不多,他如果來湟州了,基本意味著幣制改革的事情有了眉目,所以必須往回跑,還得是自覺自願的跑。
“裴貴,您這麼大歲數還翻山越嶺的到湟州來,肯定是好訊息吧?”
只在馬尾城休息了二個時辰,換了馬繼續晝夜兼程回到湟州府衙後院,要見的人居然是裴英。能讓黃懷安如此聽話當傳令兵的,除了皇帝好像也只有他。
“下官裴英,見過帥司大人。大人旅途疲憊,不如先去洗漱用餐,不急於一時。”
洪濤這麼快回到了湟州讓裴英有點吃驚,但見到一頭一臉都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