篩選完畢之後,尺寸合格的滾珠還不能用,因為它們經過回火之後硬度不夠,必須再經過一次淬火,把硬度提高才可以。
這次淬火就是滾珠軸承能不能用的關鍵,不管前面的工序做的多完美,滾珠一顆顆就和用鐳射測量般的圓,還大小一致。但達不到硬度,放入軸承裡也是白搭,有了負荷之後轉不了多少圈就得掉皮。
用多少石灰、多少純鹼、多少木炭粉,都是有比例的。滲碳箱溫度多少,保持多久,也是有對應資料的。
沒錯,這種淬火方式也叫表面滲碳硬化處理,只不過和盔甲比起來,滾珠的滲碳層要更厚一些,最好能完全滲透到中心。
這樣的滾珠就是寧碎不扁的,不會因為變形過大而把軸瓦磨壞,一旦扛不住壓力,就咔嚓一下碎了。
這一套工序挺複雜吧,洪濤眼睛一翻,撇著嘴說:複雜?靠,我才剛幹了一半!
是啊,滾珠處理完了,軸承的內外圈套瓦還得處理呢。白口鐵硬是夠硬,但太脆了,容易折斷。咋辦呢?弄個悶爐像烤鴨一樣烤,溫度夠了、保溫時間夠了、降溫速度控制好了,這些白口鑄鐵會變成黑心鑄鐵,也叫灰口鑄鐵。
它的硬度並沒太大降低,但韌性和機械加工性都好了很多。而這種烤鴨一般的方式,也是金屬熱處理的基礎,稱作球化退火。
神奇吧,一冷一熱、一燒一烤、水基、油基帶鹽浴,洪濤就像變魔術一般,透過看似很簡單、實則總結了幾百年的技術,把這些鋼鐵翻過來掉過去的揉捏。
讓你軟立馬就得跪下、讓你硬穿著棉褲都得捅個洞、讓你一邊軟一邊硬……這個姿勢太難形容了,只可意會。
光有了合格的軸瓦和滾珠還不成,這種滾珠軸承比較原始,僅靠內外軸瓦中間的凹槽只能限制滾珠的左右移動,無法阻止珠子往一起擠。
咋辦呢?還需要用薄鐵片做成保持器把滾珠互相隔開,並不會影響珠子的轉動。這種東西還有個俗稱很形象,叫花架子!
之所以想起來做滾珠軸承,並不是洪濤一時起意,或者閒的蛋疼。渭橋鎮基地裡運送石炭、焦炭、礦石都是用一種木頭軌道的畜力小火車,其實應該叫小牛車,根本就沒火。
這種車的軲轆是木頭的、軌道也是木頭的,雖然比人肩挑手抬要省力的多,可是趕上下雨啥的,軌道會很澀、木頭軸承也同樣澀,把大老牛累的嘴裡直吐白沫,依舊是老牛拉破車,慢的很。
洪濤其實是心疼那些牛,正好有了熱處理裝置,乾脆順手試試能不能把滾珠軸承造出來吧。這種東西也不是僅僅解脫了牛,還可以用在馬車上。
等以後到了湟州,大部分給養都要從京兆府運送。有了滾珠軸承的車肯定比原始的車省很多力氣,畢竟湟州是高原,往上送東西不容易,也算是體貼一下王冠,讓他和水虎翼兵將們少受點罪。
“來人,給我圍住,一個人不許走!”洪濤說得挺高興,一高興嘴上就缺了把門的,和工匠們又聊起了火車的前景。
誰承想隔牆有耳,當外面的人聽到一個火車就能拉著十萬斤重物跑得比馬還快時,眼珠子都要瞪圓了,再也忍不住,一聲吼就衝了進來。
“……裴、裴、裴中貴?真的是你!這、這是鬧的哪一齣啊?苗指揮,難道你也要謀逆了,光天化日之下,在皇莊裡對駙馬和提點監司圖謀不軌!”
這個人的出現讓洪濤的腦子有點短路,裴英向來是跟著皇帝轉的,怎麼突然出現在渭橋鎮了呢?皇帝肯定沒來,因為窗外依舊是一片噪雜聲,到處都是工匠的身影。大舅哥就算再沒架子,也不會微服私訪的。
再看看苗魁的德性,他居然聽了裴英的命令,帶著手下親從官把這座大屋子給圍了,即便沒亮傢伙,手卻是抓在了刀柄上。不管因為什麼吧,反正洪濤已經學會了先把大帽子給對方扣上,合適不合適戴過才知道嘛。
“王大人……裴大人他……”苗魁的臉已經變成酸梨了,要說駙馬是壞人他第一個不信,可要說為了維護駙馬就違抗皇帝旨意也肯定不敢。乾脆,還是把責任推給裴英吧,中旨他拿著,憑啥自己背黑鍋呢。
“王詵,此等機密之事你卻在此毫不掩飾,可知如走漏了訊息會是什麼後果?這些人裡你就能保證沒有夏國、遼國的探子,就算現在沒有,以後會不會有?”裴英並沒否認,他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事兒。
“啥訊息這麼緊要?”洪濤讓裴英給說愣了,自己已經很注意保密了,別看渭橋鎮地處荒野,真不比開封城裡的南北作坊容易進,怎麼還會受到如此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