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推算並不完全準確,高太后是中秋節後三天駕崩的,也就是八月十八日。洪濤抵達開封時已經到了八月二十五,頭七的大朝會和入臨都沒趕上。理論上講,再參加兩次入臨和一次南郊請溢,就可以找藉口離開開封了。
入臨,就是進入皇宮給皇太后哭喪,這本不是三禮中的定製,而是佛教儀式。也不是所有官員都能入臨,除了必須五品以上的要求之外,還要得到皇族的邀請。這也算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沒資格入臨就說明你不受皇家待見。
洪濤在這方面有天生優勢,他是駙馬,板定板的皇親國戚,算高太后自家人,自動獲得了這個資格,不受待見也得去。
長公主比他還多了一項工作,燒香。不是瞎燒,是去皇宮裡的佛堂一燒一整天。凡是回到京城裡的皇族都要去輪流燒,皇帝也不例外。
還別嫌麻煩,這個規矩是神宗皇帝在給慈聖光獻皇太后辦喪事時特意規定的。在這之前沒有燒香的規矩,而是卒哭。
聽完名字再看看字,就應該明白了吧。卒,停止的意思。哭,這裡指無時之哭。按照古代禮法,長輩死了,家裡人肯定特別哀痛,咋表現呢?哭唄。
但哀痛是不分時候的,想起來就得哭,所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分晝夜都得哭。民間是哭七天,帝王之家必須比別人牛逼,所以要哭一百天!!!
我就草地雷啊,洪濤剛聽到王嬤嬤說起太后大喪禮儀時,差點沒罵出口,這不是用死人折騰活人玩嘛。
按照中醫的說法,哭傷肺。好人連著哭七天,先不說有沒有眼淚,哪怕只是乾嚎,七天下來也得內傷,連哭一百天還有命沒了!
當然了,事實上沒洪濤想象的那麼苦逼,不是一個人連續哭,皇族那麼多人呢,還有宮女太監啥的,輪著哭。只要保持每個時辰都有哭聲就成,老話說的好啊,糊弄鬼。
這時候神宗皇帝不樂意了,好好的皇宮,哇啦哇啦哭三個多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於是力排眾議把卒哭的規矩給改了,也哭七天,後面的用燒香代替。
洪濤覺得吧,一位皇帝有沒有做為,從他登基那一天起就能看出來。改規矩的時候神宗皇帝剛登基第二年,身邊還有司馬光、王安石這樣的大臣盯著,愣是說改就改,這就叫魄力。
反觀趙顥,登基都快十年了,除了在朝臣中間挑撥一派鬥一派之外,其它的狗屁也沒改。說他是廢物有些過分,但碌碌無為板上釘釘,一點不冤枉。
親兄弟倆,還是一個媽生的,小時候也是同樣的學校、同樣的老師,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離第一次皇宮入臨還有六天,洪濤踏踏實實的在駙馬府裡當護衛。原本以為光白天裝一裝就成了,晚上還得陪長公主睡覺呢。沒承想長公主說了,大喪期間不得同房,不光不許進長公主的房間,更不許去騷擾平七海。
這下洪濤完全輕鬆了,不用再日日切換身份,乾脆白天晚上都讓那個假貨冒充,自己則隨時準備著出逃。
說起出逃,王十總共安排了……開封城有多少座城門就有多少套計劃。為了應對有可能的宵禁情況,還分成白晝和夜晚兩個版本,不可謂不細緻。
但凡是偷偷摸摸的事兒她都特別上心,不是應付差事,是打心眼裡喜歡,真是幹一行愛一行的典範。
按照促進社委員會的分析,皇帝在公開場合下手的可能性不大,即便軟禁,也得軟禁在駙馬府中,什麼天牢地牢的算是沒機會嘗試了。
原因很簡單,朝廷不能公開和涼王翻臉,那樣的話依舊無法控制新軍。從這次對夏作戰的過程中就可以看出來,王大、王七、蔣二郎、蕭兀納都是新軍中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將,有沒有涼王統領一樣能指揮作戰。
只有把涼王控制住,然後想辦法把新軍解決掉,才能返過頭來再處理涼王的問題。到時候隨便加上個罪名就能往下擼,過兩年等大家淡忘掉這件事兒、這個人之後,再找個罪名一擼到底,或者乾脆就宰了完事。
洪濤認同這種分析,來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有隨時被咔嚓的危險,他保證找個理由死活不進京,愛說啥說啥,就不忠不孝了咋滴吧!
“就不能走得正大光明一些,不是鑽狗洞就是藏糞車,如此編排為父你臉上光榮!”但洪濤對王十安排的逃跑方式有很大異議,這都是什麼破玩意啊,太埋汰人了,很難不對王十的初衷有懷疑。
“爹爹說的輕鬆,殊不知用十天時間挖通一條暗道有多難。為了不讓皇城司的探子發現,我的手下平時都要用竹籤和手指掘土穿石,只有到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