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很難大敗。
適只是在計算楚人各個營地火把聚集的時間、計算各個營地從混亂到重新安穩下來所需要的時間,以及計算一下楚人傳遞訊息的速度。
還有一些耳朵好用的,則在暗暗聽著楚人營地內傳來的各種鼓聲。
水漏的滴答中,適拿著筆在紙上不斷地做著標記,偶爾張嘴問一句,後面的人便會準確地報出水滴的時間,來確定楚人的反應速度。
營地都要防備夜襲,只是即便將軍知曉,對於這些徵召來的農兵而言,想要做到可以防備那是極為困難的。
加上訊息傳遞的極慢,夜晚又極為混亂,楚人的反應不可謂不慢,甚至可以說是慢到了讓適喜笑顏開的地步。
不多時,只見楚軍營地中心,亮起了許多火把,一些三三兩兩的火把也正在朝著營地中心聚集,但都是原本就距離中心不遠的地方。
那裡便是楚王的營寨所在,適去過,也留下了很多痕跡,因而在城頭可以大致地判斷出來。
然而若是出城襲戰,真正在亂陣之中,又未必可以輕易找到。
適看了一陣,就聽到在一旁觀戰的公造冶讚道:“這楚王倒是有幾分英豪氣。”
適知道公造冶經歷過戰陣,便問道:“此話怎講?”
公造冶指著遠處那些正在往營地中心聚集的火把,笑道:“別處都是紮營死守,那裡卻不斷聚集,又在移動,人數必然不多。”
“楚王只怕是準備步戰,以車廣、近侍,以及身邊貴族,來驅趕走夜襲的人。”
“若是此事做成……”
公造冶想了一下,笑道:“此事必然做成,今夜只是襲擾,不多時便可撤回,楚王的選擇正可博得名聲。”
“明日,楚人必然軍心大振,楚王也必然獲得許多威望……城內嘛,倒也是一樣。有你們宣義部,城內也會軍心大振。”
適聽著這話,不禁想笑,回味片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公造冶卻擺手道:“不必笑,我說的正是事實。楚王可以宣稱自己夜戰驅趕走了宋人,你們宣義部也可宣傳昨夜出城夜戰讓楚人膽戰心驚嘛。”
“此事若是平日,還是楚人佔優:圍城一方只要保證士氣,終究要比被圍的一方堅持的更久,提振軍心的事,最好不給圍城一方做的機會。”
“如今卻不一樣,我們又不是非要守到最後……”
適琢磨了一下,明白了許多,又低頭寫下了幾個數字,片刻後又道:“只是不知道楚王身邊的近侍車廣能集結多少?”
公造冶笑道:“總不會數千之眾,越之君子軍也不過那些人,楚王身邊沒有這麼多人的。”
“就算有千數之眾,也不必擔憂。備城門之士,其實很多人若以劍術角力而論,也未必就比各國近侍甲士君子要強。只是成於佇列,又有命令知進退左右,城門一旦被攻破,派來的都是些士與貴族,武藝不低,卻依舊不能突破。”
適之前並不插手墨者的武裝,有些事知曉的並不太多,聽公造冶既有自信,也就安下了最後的心,繼續埋頭記錄楚營的應對變化。
…………
楚軍右翼,那些夜襲楚軍營地的商丘之士,殺的興起,一路推進,並無阻擋。
只是帶隊的墨者卻忍不住暗罵。
這些人毫無紀律、近無組織,早就勸說過他們不要分散、不要追殺、不要殺的興起,一切以帶隊之人為準。
可是半數衝殺過來的人真到殺進去後,頭腦發熱,全然忘記了那些話。
帶隊的墨者心道:“你們若是墨者,先生非要斥責你們不可!若武藝,你們自比那些沛縣義師要強;可若論起紀律,你們卻遠遠不如他們!”
他雖這樣想,也知道其中區別。
能做到快步整隊推進、速度如同小跑而行伍不散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專職備城門的二三百名墨者武裝。
他們個人武藝在士的水平,紀律性極強,又知道左右東西,極為遵守上級的命令,因而可以做到以慢跑的姿態保持陣型追擊。
那些訓練了許久的沛縣義師,卻還遠未達到這樣的水平。平日跟隨鼓聲也能夠保持隊形整齊,然而一旦速度加快,隊形就會混亂,因此只能緩慢突擊而不能快速追擊。
如今這些攻入楚軍營地計程車階層,衝殺的速度倒是快,可問題在於隊形基本散了,留在這裡的只剩下六十餘人還在遵守著墨者的命令。
公孫澤仍舊在隊伍之中,雖然幾次眼熱那些人衝進逃竄的楚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