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大事,當時只當是為了擴大墨家的影響,畢竟那是一年多前便有的事。
誰曾想原來那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人見徐弱一幅拜服的神情,笑道:“未雨綢繆,這是當年鉅子評價適的話之一,那是墨經中都有記錄的。對此事應震驚,可此事既是他來主持,便無需震驚。”
徐弱點頭,帶有一絲彷彿崇拜的神情道:“正是如此。上面還有什麼指示?現在城內的情況還好,人心浮動,怨氣很深。孟勝即來,是不是應該多宣揚此時費國的苛政?”
來人笑著搖搖頭,從懷裡摸出一封通道:“我來之前,適叮囑我,費國的事,只以兩個字為基礎。”
徐弱奇道:“哪兩個字?”
“捧殺!先捧、後殺。”
罷,將信交過去,又和徐弱仔細解釋了一下適的意思,徐弱聽罷,拍腿大讚。
…………
兩日後,一群農人正在這裡排隊推磨,幾個人正在那裡還之前賒購鹽的錢,在那裡抱怨。
如今糧價不高,賦稅又多,這些義師出身退役回來的農人便罵道:“真要打起來,還不是要靠義師?義師都是墨家出錢,那些蠹蟲還問我們收賦,真是貪婪無厭!”
旁邊幾個人也跟著罵,這稅賦不同,賦是軍事用途,這賦收的就不合理。貴族又無需繳納賦稅,這更讓人怨氣滿。
磨坊之外的空地上,一群人坐在地上,衝著徐弱喊道:“徐弱,給讀讀前幾的報。”
這些人多數認得百十個字,但是報如今昂貴,一般也都是講讀,少有普通民眾購買的,這也就讓墨家的這些宣讀者的重要性更高了許多。
從義師服役回來後,民眾閒暇時候,常常三五成群的來聽“讀報”。
有些是下的局勢,有些事各國貴族的醜聞,有些則是很實用的稼穡耕種技巧,五花八門,什麼都櫻
習以為常,這已經成為費國國都民眾的日常生活之一,這一處雜貨鋪和磨坊,也就成為了民眾的聚集地。
徐弱拿起一份報,下面的人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是國人,是農人,但也在義師服役過三年,雖然退回,但是紀律性猶在,這是別處的國人所不能比擬的優勢。
安靜下來後,徐弱念道:“今日讀的,是墨家的副鉅子適的一篇文,名為《嘆費民之三患》。民之三患,你們也都知道是什麼吧?”
眾人異口同聲道:“知道,子墨子過,飢不得食、寒不得衣、勞不得息……”
徐弱點點頭,便將這篇借築虎城逃亡農夫而展開的、希望費國變革的文章讀了一遍。
一如之前,淺顯易懂,宣義部和墨辯的不同之處在於墨辯是講理論、與百家辯論的,受眾是高階知識分子;而適一手組建的宣義部,則是面向庶農工商,文章全都以口語寫就,極為好懂。
這二十年的鍛鍊,前世的諸多經驗,讓適寫的文章的煽動性越來越強。
不過這篇文章,和以往不同,裡面充滿了“希望”,冷靜分析的同時,也讓每一個聽到的人充滿了對變革後生活的渴望,甚至用了一個大篇幅的內容,以彷彿當年《樂土》詩篇的方式,以一種白描的、沒有太多感嘆的方式,描繪了變革後普通人可以擁有的美好生活。
作為被適的文章浸潤了十幾年的徐弱,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篇文章的不同之處。
以往,適的文章,大多是因為甲,所以乙可能或是不可能。
可這篇文章,卻根本沒有可能或是不可能的論證,而是通篇都是“如果變革了,那麼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全然以“如果”為基礎,沒有太多的感嘆,配合上最後一大篇白描的內容,卻反而比那些講義的更有煽動性。
效果顯著,因為徐弱聽到一人聽完之後,拍著大腿罵道:“媽的,真好。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另一人則道:“只怕那些蠹蟲不會變革啊。你看那些牛虻馬蠅,有不喝血的嗎?”
感嘆那壤:“應該能行吧?這一次可是孟勝親來。孟勝啊,那可是候補悟害,這下數萬墨者,不過十餘人。當年適使楚,也不過是宣義部的部首,尚且不是悟害呢。日此陣仗,國君應該會答允啊。這上面不都寫的明白了嘛,其實對國君也有利。”
完之後,那人看著徐弱道:“徐弱,你這一次變革能成嗎?我們過得雖還差得遠,可比那些封田上的人過得要好得多。前幾日的文章,我聽了都要哭了,真是苦呀……”
徐弱微笑,想著“捧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