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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國都城。
民眾集會之處,人聲鼎沸。
選出的賢人們坐在一起,下面是旁觀的民眾,一個身穿絲綢的富商站在場地的中央,旁邊站著一名說話帶著鄭國口音的人,正在說著些什麼。
這個說話帶著鄭國口音的人,師從於鄧析之後。
當年鄧析是鄭國有名的訟師,自己在民間打官司打的太多,以至於鄭國的民眾只知道鄧析子的“竹刑”,而不知道鄭國官方的“鼎刑”。
後來駟喘執政,殺死了鄧析子,但卻無法扭轉鄧析子的竹刑通行鄭國的局面,只能承認鄧析子的竹刑就是鄭國的法律。
鄧析子死後,其弟子們還有再傳弟子,主要以與人做訟師為生、與人辯論為樂、尋找各種理論百家學說中的自相矛盾之處為驕傲。
這鄭國口音的人在泗上生活過一段時間,也參與到了這一次費國之變。
而他今天站在這裡,卻是以一個訟師的身份,為身邊那個身穿絲綢的富商辯護。
面對著眾人的目光,他倒是絲毫沒有恐懼,沖人行禮後緩緩說道:“諸位民眾推選出的賢人、費國的民眾,今天我站在這裡,你們也知道我是要做什麼。”
“天下要有法度,要有規矩。你們既然認定眾人之義為法,也認定墨家的道義中關於法、令、罪、禁的定義,那麼諸位請聽我一言。”
“原告的確囤貨居奇、民憤極大,也的確『操』控了物價,從中謀利,侵害他人,這是我都承認的。”
那富商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一慌,心中暗罵。
自從費國變『亂』之後,這富商和一些人『操』控物價,囤積一些日用品用以提高物價從中謀利。
只是民眾們已經組織起來,暴怒之下,又有力量,於是衝破了這富商的庭院,將這富商捕捉。
而正在這時,這名有著鄭國口音的訟師找到了富商,聲稱可以為他辯護,富商正是溺水之時如遇稻草,當時民眾激憤,沒有人願意觸碰這個黴頭,卻偏偏有這樣一個人站出來,他連連感謝,只說若是事成願意以珠玉金銅為謝。
鄭國口音的訟師這番話說完,也激起了民眾的呼聲,不少人紛紛喊道:“既然知道,何不審判?”
『亂』哄哄的場面下,有人敲了一下銅鐘,這才讓場面安頓下來。
那鄭國口音的訟師高聲道:“可是,即便他這樣做,難道就有罪嗎?”
“墨子言:惟害無罪。造成了危害,如果沒有禁令的話,並不是罪。犯禁才是違法。”
“我想問,在他投機囤積之時,可有法令說,不準囤積嗎?既然沒有說不準囤積,他就算是造成了危害,又怎麼能夠說他犯禁,又怎麼能夠用法令來懲罰他呢?”
“惟害無罪,在禁令沒有指定之前,我認為他的做法是讓人憤怒的,但卻是無罪的。”
他剛說完,已經成為了“賢人”的柘陽子起身道:“此言大謬。如今所言,也沒有法令規定,國君就不能勾連別人屠戮民眾,那麼難道國君就無罪?”
“難道民眾們起來反抗暴政竟然是錯的?難道我手刃暴君的行為,竟然是罪?”
“畢竟,你說惟害無罪,犯禁為罪。可是,殺死國君之前就有法令說要承受極刑的。”
他面紅耳赤,彷彿對於這種投機囤積、損害了民眾之利的商人深惡痛絕。
又不斷地提及自己手刃暴君之事,民眾們紛紛喊道:“柘陽子說得對!照你那麼說,難道我們都是錯的?”
那鄭國訟師面對滔滔民意,看了一眼手刃暴君而為賢人的柘陽子,面帶微笑。
衝著臺上臺下再度行禮之後,大聲說道:“不是這樣的,你們做的很對。但為什麼是對的,且聽我言。”
“老聃言:人法天地、道法自然。”
“墨子言:我有天志,如匠人之有規矩。”
“天志即為自然,人要法自然。”
“也就是說,他們都確信,人可以用理『性』去發現永恆的自然、天志、天道。然後依據這個制定律法,才能夠使天下大治、大利天下,是這樣的道理吧?”
這是整個墨家學說關於法的根基,也是關於推翻貴族統治合法『性』的來源,這一點沒有人反對。
鄭國口音的訟師見眾人都支援,接著說道:“這樣的法,稱之為自然之法。自然之法的根源,是天道、天志。那麼對人有利,就需要符合人的求利本『性』,這也是沒有錯的吧?”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