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索盧參的問題,看似回答起來很簡單,實際上牽扯甚多。
墨家的組織方式,決定了即便高柳距離泗上數千裡,但是為了共同的目的,必須要保持一致的行動。
高柳向西發展、築城,放在高柳是件大事,但放在整個墨家眼中的下,只是整體目的中的一環。
高柳的事,取決於趙國。
趙國的事,決定了魏韓齊的動向。
魏韓齊的動向,決定了泗上對於費、薛等諸侯國的態度。
在這件事,必須要保持行動一致。
正如墨家對越國動手動腳,是藉助魏楚矛盾中原爭霸無暇顧及的機會。
這一次趙國的繼承權危機,也正是墨家謀劃多年對泗上徹底同化的機會。
是否干涉,不取決於墨家做的事是否影道理”,因為道理的基礎都不同,很多事就是雞同鴨講。
是否被幹涉,取決於魏韓齊等國是否有精力。
趙國一出事,三國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泗上,這也是墨家最後一次可以悄然擴張的機會了。
一旦完成了對泗上剩餘諸侯國的整合,墨家所要面對的就是那些大國諸侯了,也就是即將到撕破臉的時候了。
因而這件事很重要,好在趙侯的身體從去年就開始不好,看樣子是熬不過兩年了,泗上那邊在上個月的通訊中已經制定了大致的方針。
即便沒有闕與君這件事,高柳這邊也會找理由把一些事挑明瞭,因為泗上那邊已經開始進行宣傳鼓動,準備動手了。
在動手之前,必須確定魏韓齊三國會被趙國的事牽扯精力。
墨家的間諜、細作、遊者,正在各國活動,預估各方的反應,由此確定什麼時候動手。
政治牽扯到人,而人最是不能用理性去推斷的,尤其是國君制度下不定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在賭,賭的就是魏韓齊不去管泗上,而是去幹涉趙國,用趙國做泗上的擋箭牌。
因而當索盧參聽到屈將看似很隨意地了聲“等這邊的事一解決,就將這件事告知中牟趙侯那裡”的這一句,實則極為沉重,沉重到牽扯到幾大諸侯國數萬軍隊之後的動態和命運。
索盧參不再多問,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
幾日後,大軍沒有折返,而是來到了北海,在那裡駐紮下來。
數日之內,便有許多部落首領派人來到營寨,獻上羊羔之類以示臣服,但是屈將還是按照墨家的規矩,給了這些人同樣價值的貨物,收下了那些象徵著臣服的羊羔。
事實上,幾前當大軍抵達北海的訊息傳到草原部落的時候,很多首領嚇得慌了神。
之前那幾個部落倉皇逃竄的訊息他們已經知道,萬餘輕壯,圍攻一群從遠方回來的數百人,竟然被嚇跑了。
那些沒有因為貪婪而參與此事的部落,心中暗暗僥倖,心想早就告訴他們不要招惹高柳那些人,那些部落被貪婪迷惑,如今終於知道那些饒可怕。
僥倖之餘,又心懷恨意。那些人逃竄到西北的草原,自己的部落在這裡有利,根本不想遷徙,誰知道高柳那些人會不會分不清部落,將怒火宣洩下來?
等到大軍進駐到南海後,附近大部落的首領紛紛派人前去拜會臣服,一再宣告之前那件事他們部落絕對沒有參與。
這涉及到在高柳互市的利益,高柳發放的一些允許交易的令牌是可以收回的,這些部落既要擔心高柳的報復,也要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
好在那些使者回來後,都大軍駐紮,並無冒犯,而且也表示墨家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自會查明,叫眾人不用擔心。
只不過發出了邀請,十日後就在南海匯聚各個部落的首領,一是為了互相作證證明沒有參與之前對索盧參的圍攻;二就是為了和各個部族商量一下得利貿易的事;三就是墨家非攻,不想看到草原上以強吞弱這樣的事;四就是那些允許交易的證書都已經老舊,也是為了換取新的。
既有威脅,也有利誘。
不去的話,就有害怕心虛的嫌疑,也沒人幫著證明自己的部落沒有參加上次的搶劫。
不去的話,就要擔心被收回那些允許交易的證書,到時候部落少了許多利益。
好在墨家的人講誠信,這一點靠近高柳的部族都知道,雖很多理念讓部族首領很討厭,但就誠信這事上還是有口皆碑的。
首領們帶了勇氣、禮物、牛羊,紛紛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