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陸希言讓閆磊開車送他出門,半路之上他從車上下來,先去見了郭漢傑,瞭解一下行動之前的準備工作,然後一個人去了“成記”裁縫鋪。
丁鵬飛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二哥,帶武器了沒有?”
“帶了,一把手槍。”
“把手槍留下來,我們是去看戲,帶槍做什麼?”陸希言吩咐道。
“可是,沒有手槍,我怎麼保護先生你的安全?”丁鵬飛不解的問道。
“顧老闆的場子,需要帶武器嗎?”陸希言一邊給自己化妝,一邊說道,“放心好了,我們很安全的,陸金石不敢在天蟾大舞臺動手的。”
幾分鐘後,一個有些臉『色』枯黃,有些病態的中年男子的出現在丁鵬飛面前。
“柺杖。”陸希言淡淡的吩咐一聲。
丁鵬飛趕緊將一杆沉重黝黑的柺杖遞了上來,這可是譚四找人重金打造的,不僅僅是一根柺杖,杖頭微微一擰,是一把三尺長的薄刃的長刀。
既是陸希言偽裝“軍師”的道具,也是他在必要的時候防身的武器。
“二哥,咱們戲票買了嗎?”陸希言上了汽車,問坐在駕駛位上的丁鵬飛道。
“先生,您沒買票嗎?”
“我,這個譚四……”陸希言一愣,這事兒是怎麼辦的。
“那個,先生,要不您在外套口袋裡找找看,老四出門的時候特意囑咐了一下,說別忘了什麼口袋?”丁鵬飛道。
陸希言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兩張紙片兒,取出來一看,果然是天蟾大舞臺的戲票,日期正是今天下午的。
二樓包廂,雅座,號碼還挺吉祥的,18號。
雖然山河破碎,民生艱辛,可租界因為大量難民和尋求安全庇護的富人湧入,催生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大量的人員和資金湧入,除了催生了物價飛漲之外,也增加的更多的消費,暫時的安全,精神上失去了寄託,大多數人都過的渾渾噩噩。
南北戲曲名家匯聚孤島,各派能人爭鋒,可以說是相當繁榮。
聽戲,看電影,看歌劇,音樂會,年輕男女就算沒有那個欣賞能力,也會買票走進去劇院,美其名曰:趕時髦。
今天下午上演的戲是天蟾大舞臺傳統名戲狸貓換太子,這是個耳熟能詳的故事,千年流傳下來,就算一個普通的凡夫俗子都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離奇的故事。
“好!”
陸希言也算上是半個票友,從小受父親薰陶,很小的時候就去戲院看戲,家裡第一臺留聲機,唱片就是京劇名伶梅蘭芳先生的貴妃醉酒。
老爺子是百聽不厭,留聲機和唱片都毀在了閘北大轟炸之中,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不勝唏噓。
天蟾大舞臺陸希言不是第一次來,上一次來的時候,是跟孟繁星一起,那是梅蘭芳先生在上海的告別演出。
梅蘭芳先生這一走,天蟾大舞臺失去了最大的臺柱子,此後好長一段時間人氣低『迷』,顧先生從北方延請一些名角過來,慢慢的才恢復了元氣。
但比起鼎盛時期還是差距不少。
天蟾大舞臺的票價可是不便宜,鼎盛的時候,一場演出,能賣到三千大洋,這個記錄至今都沒有打破。
要知道,一座天蟾大舞臺,總共座位才不到一千。
名角的票價自然高了,普通的,價錢低一些,有時候,還的打折促銷,所以,一般凡夫俗子只要不去捧名角,聽一場戲,花費也是能夠接受的。
陸金石就帶了一個人,丁松喬。
在上海,能夠讓他絕對信任的人不多,丁松喬算一個,而且這些日子,都是丁松喬跑前跑後的,沒出過什麼差錯。
他自然是信任的。
二樓包廂,最好的位置,一個下午,得要80塊大洋,更多的時候都是空缺。
最差的也要二十大洋。
陸希言這個18號,因為位置略微靠後,也花了24塊大洋。
24塊大洋,足夠一家五口在上海非常體面的生活一個月了,而在這裡,一個下午就沒了,還不包括其他的服務。
“先生,差不多到兩點了。”丁鵬飛傾身過去,在陸希言耳邊小聲提醒道。
“稍安勿躁。”陸希言淡定一聲。
“是。”
身為一個狙擊手,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不就陪先生見個人,自己居然有些心急了,丁鵬飛不禁在心裡提醒自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