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見張滄海眉頭緊鎖,便大致猜到了他所擔心之事,笑道:“至於在民間推廣,我可以讓宣教府幫忙。其實百姓們對有益的事情還是很歡迎的,只要有人耐心對他們講解。
“另外現有的良田仍種主糧不變。第一批土豆番薯全部種在山坡、荒地之上,你再輔以稅賦優惠,比如開荒種植的第一年不徵稅。只要百姓們收穫一季,等嚐到了甜頭之後,就算你不讓他們種怕都擋不住了。”
張滄海點了點頭,只要不爭良田,推廣的壓力就能減少九成。
他又問道:“殿下,這兩種作物又能從何處購種?”
朱琳渼記得看過記載,土豆、番薯在天啟年間就已引入了大明,在福建、海南等地有小範圍種植。
“福建、瓊州等地皆可尋到,而且在那裡的價格絕無廣西這般貴。”
他繼續指導道:“土豆和番薯都能用切塊方式栽種。張大人可先購入萬斤,於官田試種。既可向百姓們示範,等收穫之後亦可作為種子出售,也是一筆進項。
“而番薯還可插杆種植,花費更低。只是插杆的方法需熟練農民飼弄,你或可找些閩、瓊的薯農來。”
張滄海不住點頭,和朱琳渼又商討了一陣推廣種植的方案,忙退至一旁持筆記了下來。
朱琳渼這才得空拿起登船之前送來的戰報檢視。
其中少部分是朝廷的邸報,而七成以上則是贛北破虜營送來的。
自從他離開九江南下南昌之後,甄真這個“大將軍”幾乎是每天送一份戰報,而且內容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第一份戰報,開頭“急發”兩個字。後面則是“破虜營塘報”“隆武二年三月十九”,具體內容是“大軍行至南康府西錢水村,辰時操練兩個時辰,鄧大哥的人偷懶,我罰他們下午扛軍器。明日準備行軍至九江境,聽說彭澤百姓要來迎我們入城,甚喜。”
朱琳渼笑著搖頭,拿起第二份。開頭仍是相同,時間是三月二十。“今天孫麻子,哦,他現在要我叫他孫千總。他今天要去李家提親,就是那個柔妹妹。自孫千總做了官,李老爺總算是允了這門親……”
三月二十一,“我們剛到九江,就聽這邊在盛傳您前些時候痛打了縱容部下禍害百姓的張安。大家都在盛讚殿下的高義,說您甚是威風,一腳將十多名兵匪踢翻,又拎起張安連抽一百多鞭。現在大街小巷無不在說,只要有陳州王殿下在,百姓便不會受人欺辱……”
後面還附了張條子,卻是顧炎武寫的:下官顧炎武啟殿下,明日大軍即將渡贛江,料無大戰,預計下月初即可兵至瑞昌。另得江寧線報,建虜大部已進駐江寧,人數過萬,動向不明,望殿下早做決斷。
其他戰報基本也都是這個情況,甄真負責報花邊八卦,顧炎武偶爾附張條子報正事。
到了此時,就算朱琳渼再遲鈍,也不可能看不出甄真的心思來。
只是這小姑娘雖率真活潑,模樣也長得甚是可愛,但眼下大明風雨飄搖,他耗盡心力才出現了一點改寫歷史的機會,暫時還沒心思去應付這些兒女情長。
此外他們接觸得也不多,朱琳渼對她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笑看小姑娘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胡鬧而已。
或等大明江山穩定了些,便找個古代紅顏知己也不錯。朱琳渼暗自笑道,來大明這麼久了,倒還真沒考慮過自己的個人問題。
兩日後,哨船便已抵達龍南。
朱琳渼於船頭看著這個自己實際上的“老家”,胸中湧起一股親切之意,雖只離開了兩個月,但竟有一種所別經年的感覺。
碼頭上數百名剛轉入新兵營的龍衛軍士兵站成整齊的兩排,燧發銃豎在胸前,氣勢甚為威武。
洪思、宋應星、喬千、馬塞多、帕斯托雷等人則恭立在碼頭正中。
陳逸也在人群裡,他交接了皂口的防禦任務之後,便帶了幾名親信趕回龍南接受軍事訓練,畢竟要在龍衛軍做軍官,他以前那套東西便不太適用了。
另外龍南知縣王克謙,縣丞羅鵬等人也簇擁一旁。
待朱琳渼下了船,眾人同時大禮叩拜,齊呼:“拜見陳王千歲,千千歲。”
朱琳渼笑著讓大家起來,“都是自家人,不用搞得這麼隆重。”
而張滄海仍有些不尷不尬地跟在陳王身後,因為他沒見過土豆,生怕自己搞錯,便一路跟到了龍南來。
一行人走出沒多遠,他便開始絮絮叨叨地詢問起土豆相關的事情。
旁邊宋應星聽到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