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片刻間,李全手下那些負責搬運火藥計程車卒驚見北側出現大片火光,慌忙取水上前撲救,這起火點不遠處便是城堆的火藥,一旦被引燃,後果不堪設想。
引火處附近的數百明軍立刻按照戴修遠的吩咐,向趕來救火的虜兵放箭。一時間催促滅火的和高喊禦敵的聲音喊成一片,場面極為混亂。
而與此同時,戴修遠則趁亂帶著剩餘的七八百人從西側摸到火藥堆旁。
雖說火藥乃是易燃之物,但想要一把火將數萬斤火藥全部燒光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清軍為了避免危險,只將六七十斤火藥放在一堆,每一堆火藥之間相隔甚遠,並用炮彈相互隔開。如此,即使有一處被不甚引燃,也不至於損失全部的火藥。
戴修遠持刀上前,率士卒將留守的百餘名清兵砍翻,又令士卒們將背來的乾柴置於一堆堆火藥之間的空隙處,再在周圍遍澆火油。
過了片刻,劉光弼大營中也看到了火光,有軍官帶了大隊人馬趕來救火。
戴修遠望見頗多清兵朝自己這邊而來,正逢張鵬跑來稟報,說引火物已準備得差不多了。
他立刻吩咐一聲,“撤!”遂帶著士卒遠遠退開。待走出了一百四五十步開外,他讓人取出早已備好的硬弩,搭上火箭,返身朝建虜火藥堆射去。
剎那間,數十隻火點在夜空中劃出道道弧線,飛入那遍地火藥之中。
有兩成火箭直接落在了遮蓋火藥的油布上,僅幾個呼吸的工夫,油布上燃燒產生的炙熱便透過麻袋將裝在其中的火藥引燃。頓時便有耀眼的火光沖天而起,隨後,壓在底層的火藥發生爆燃,激起轟然巨響。
而更多的火箭則射中戴修遠堆在火藥之間的柴草。北風拂過,油助火燃,須臾間大火便已成熊熊之勢。
火苗不時引燃附近的火藥,爆炸聲此起彼伏,紅白相間的絢麗強光伴隨滾滾濃煙將清軍大營後面映得如同白晝,於營中遠望,卻似正在放一場巨大的煙花。
有運氣差些的虜兵正好從火藥堆旁經過的,立時被燒成黑炭,距離遠些的也都驚恐地捂耳呆望那數萬斤火藥不斷燃燒、爆炸。
戴修遠但見事成,立刻趁建虜還在愣神的工夫,率隊迅速向貴溪下游退去。
待走出了六七里之後,他在一處早已預備好的坑窪幹河床處突然掉頭,指揮士卒殺散了緊追而來的二三百清兵。
他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抬頭間卻見劉光弼大營方向火光極盛,將半邊天都燒成了赤紅。
次日,戴修遠率手下一千餘名新兵繼續朝北行去,一則為了避開建虜追兵,二則可以威脅劉光弼自徽州而來的運糧隊伍。
傍晚時分,他派去打探情況的家將帶回訊息,言說昨夜劉光弼大營起火,燒了整整一天,他趕到的時候火勢剛滅。只是不巧其時清軍主力攻打白塔河防線剛剛退回,人馬還未及入營,故而卻沒燒死多少敵軍。不過此時建虜營寨焦黑,已是人心浮躁。
“虜營起火?”戴修遠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廣信府戰事結束,他才得知,那晚他帶人燒了劉光弼的火藥,其中有幾堆火藥恰巧將燃著的乾柴炸得飛起,落在建虜營中,引出火苗。
而那時敵營中僅有千餘人巡邏,並未發現空軍帳起火,待火勢變大,已救之不及,最終超過六成的軍帳被大火燒燬。
……
“大人,敵軍已湧入營中,請隨末將速往沙洲。”趙印選渾身浴血,倒提單刀對楊廷麟道,“辰總兵正率隊殿後,永寧王人馬半個時辰前開始撤出白塔河,此處已是險地!”
楊廷麟立在原地張了張嘴,耳邊已能聽到亂糟糟的喊殺聲。他怎麼也沒料到,建虜集中二十多門大炮猛轟兩天三夜,剛在他親自督建的防線上開啟一點缺口,便不要命似的蜂擁而至,硬生生地衝開了明軍防線。
好在還有廣西來的八千狼兵悍勇能戰,在陣前與虜軍相持了小半日,否則正午剛過,這白塔河便已是劉光弼的了。
他此時心亂如麻,最堅固的白塔河防線都只堅持了不到三日,沙洲那邊的工事還未全部完工,就算退至沙洲繼續固守,卻不知能堅持多久。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當初若是依戴修遠之策分兵襲擾,或許當不至敗得如此之快。
“大人,要來不及了!”趙印選又催促道。
楊廷麟無奈嘆了口氣,只得先隨趙印選撤退,心中暗道,便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將劉光弼擋在新城城下,必不能負了陳王所託。
然而,當他正要上馬之際,忽覺陣前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