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爾路帶人忙著鑄炮的同時,朱琳渼從魯寧那裡拿到了第一支線膛燧發銃。
四條優雅的螺旋線從銃口一直盤旋至銃管底部,刻槽光滑平整,讓朱琳渼簡直無法相信這是工匠們用手工刻出來的。
他立刻讓人取來一袋剛制好的米尼彈,帶人前往鐵場外的荒灘上試銃。
依舊是先固定在木架上試射了十多次,線膛銃表現得非常可靠。
朱琳渼又親自拿起新銃,裝了彈藥,將槍托抵在肩上,閉起左眼瞄向遠處的木靶。
當木靶上的紅心出現在準星和照門之間,他果斷地扣下了扳機。隨著一聲巨響,百餘步外那個一尺來寬的木靶瞬間被打出一個碗口大的破洞。
他又接連打了好幾發。和以前的滑膛銃鉛彈亂飛的情況完全不同,線膛銃簡直是指哪兒打哪兒,已隱約有了點後世步槍的感覺。
魯寧也試著放了幾銃,顯然極為驚訝,“這銃雖看來和普通燧發銃毫無區別,但準頭甚高,射得也極遠,簡直是脫胎換骨一般!”
朱琳渼點頭,“這銃和燧發銃已完全不同,當換個名字以示區別。”他想了一下,“就叫做‘二型獵兵銃’吧。”
時值隆武二年,取名為“二型”,這樣命名方便好記,也有些紀念意義。
“這銃管加工得非常好,”他拍了拍魯寧的肩膀道,“就按照這個標準,全速拉制膛線!”
“小人遵命。”
一直到二十多天之後,體積最大的二十四磅炮的泥範才終於完成了乾燥、燒製工作。
隨後徐爾路又帶人用泥範澆鑄出內外兩層共十節的鐵範。
六尺高的鐵範重達四千多斤,百餘名工匠一同努力,足耗費了半天時間才將這些沉重的模具固定好。
澆鑄的過程倒是比較順利,近一段時間工匠們澆鑄了大量鐵炮,手底下已頗為熟練。很快,一門二十四磅炮的內層已澆鑄完成。
待鑄件冷卻後,按既定工序送去煅燒。而另一邊的鐵範已經開始了下次澆鑄的準備。
次日,炮身內層煅燒完畢,朱琳渼讓工匠在炮口處鋸開一層表皮。果然直至鑄件中心位置都已燒成了灰口鐵。
隨後便要進行外層澆鑄。實際上這就相當於用內層炮身作為鐵範的一部分,在外面套一圈外範。最後將鐵水澆入內層炮身和外範之間,同普通的鐵範澆鑄過程完全相同。
一旁宋應星卻有些擔心道:“殿下,這澆鑄的鐵汁會不會將內層炮身燒融?”
朱琳渼搖頭道:“內層炮身經過煅燒,所含的碳被大量氧化,含碳量已變得很低。宋先生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含碳越低的鐵熔點越高。”
碳鋼知識宋應星已背得爛熟,經朱琳渼這麼一說,他立刻反應過來,“新澆入的是生鐵,也就是高碳鐵,的確無法融化內層的低碳鐵。”
另一邊,一百三四十名工匠正分工合作,將鐵液澆入外層鐵範之中。隨著鐵範被逐漸灌滿,這門接近五千斤重的巨炮已隱隱顯露出它雄偉的身姿。
外層炮身逐漸冷卻收縮,緊緊箍在內層之上,巨大的收縮力將內層擠得極為緻密,縱然有些非常微小的傷痕也都被壓實了。
南昌城上。
李朗抬頭看了眼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城外黑得如墨缸一般,正是他等待已久的良機。
他向身後一揮手,立刻有六十多名黑衣蒙面身揹包袱之人跟了上來。隨後守城的清兵用竹筐、繩索將這些人放至城下。
這些人不敢用火把,每人取出一隻巴掌大的燈籠,僅照亮腳下兩尺地面,摸黑朝贛江邊而去。
明軍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就停在那裡,原本南昌城還能沿水路從北方獲取一點補給,眼下已被它掐斷。城外數萬明軍重重包圍,城裡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現下贛江正處在枯水期,水位甚低。李朗又在心裡將演練了上百次的過程從頭回憶一遍——趁黑沿著枯水的河床靠近明軍艦隊,鑿沉幾艘下風口的船以堵住航道,再用猛火油點燃上風口的船,如此那數百艘戰艦必付之一炬!
如果此次行動順利,不僅能重新恢復清軍的水上補給線,還能重振城中軍隊計程車氣。金總兵說了,朝廷已派徵南大將軍揮師平定江南,只要能再堅持數月,南昌之圍必解!
今天白天,明軍中潛伏的細作已將艦隊位置告訴了李朗,他憑藉手中羅盤和微弱的燈光,丑時未過,便已遠遠看到了江面上一大片跳動的光點——明軍舟船上的燈光!
李朗轉身命令手下熄滅燈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