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我還真忘記那個‘蝗商’了。”朱琳渼揉了揉眉心,吩咐石霖,“就帶他來這兒吧。”
“是!”
過了片刻,梁修行被兩名親兵帶到輔政王書房,倒是沒有綁縛。石霖之前已檢查過,這廝的胳膊腿兒細得跟雞爪子一般,斷沒有行刺的能力。
梁修行忙跪拜行禮,“草民拜見輔政王殿下,殿下千……”
朱琳渼懶得跟他囉嗦,打斷他道:“可是梁嘉賓有什麼事兒,怎不讓梁修言來?”梁修言自杉關被俘之後,已經與大明“合作”多次,按理說他更為門兒清才是。
梁修行神色悲愴地叩了頭道:“家父與家兄被刑部下了獄,只得使草民前來。”
說來這梁修行從沒與朱琳渼接過頭,又是從江北而來,只怕被明軍當奸細抓了,一路擔驚受怕。還算他運氣不錯,在天興府衙外面蹲了大半天,還真等到了朱琳渼。
“哦?他們犯了什麼事?”
“這,刑部不知為何,蒐集了不少梁家夾帶禁物運至漠南或漏欠稅銀的罪證,七天前衝入梁府興師問罪……”
朱琳渼聞言差點兒笑出聲來,這些蝗商當年就是靠給建虜偷運鋼鐵、軍器、糧食等違禁品發家的,如今兔死狗烹,竟被建虜以走私的罪名抓了。
他遂道:“那你不去北京想辦法,卻跑來南京作甚?”
梁修行嘆了口氣,“回殿下,能跑的門路梁家都跑了。最終只有禮部侍郎金之俊金大人說可以幫我們救人,但需要白銀一百六十萬兩打通關節,少一兩都不行。”
一百六十萬兩!朱琳渼心說這建虜胃口還真夠大的,淡然道:“說吧,你所來何意?”
梁修行抬起頭,苦著臉道:“梁家盤出所有家產,又遍借親朋,卻也僅湊出一百三十萬兩來。距離金侍郎所定期限只剩十二天了,草民無奈之下,只得來求殿下……”
其實梁家家產足有一百七八十萬兩,金之俊也是計算過才開出這個價碼的。但梁家急著出手,自然會被買家大肆壓價,有些產業急切間又賣不出去,這才出現眼下局面。
“笑話!”沒等朱琳渼說什麼,石霖先怒了,對兩旁親兵一揮手,“把這廝打將出去!”
“且慢!”梁修行慌忙掙扎道,“草民自不會白拿殿下銀兩……”
朱琳渼一抬手,“等等,讓他說完。”
“草民這裡有些要緊事兒說與殿下!這些訊息足以影響眼下戰局,值三十萬兩綽綽有餘。”
“好,你且說說看,至於值不值這個價,我自有分辨。”
梁修行甩開龍衛軍親兵抓著自己的手,幾步湊到朱琳渼近前道:“據梁家得到可靠訊息,攝政……多爾袞已派重兵南下,打算與大明在長江決戰。
“為此,他遣出多路密使,行縱橫捭闔之策,調集一切力量欲一戰定乾坤。”
朱琳渼淡然點頭,“這些我早已知曉。若沒旁的,你便早回北京籌錢吧。”
“有!自然還有!”梁修行接道,“多爾袞一共派出五路人馬,分朝漠北、朝鮮、東番、四川和湖廣而去。”
“說下去。”
梁修行見有戲,頓時打起了精神,“先說這去漠北的人,乃是欲結羅剎國,用其火器、戰陣之利,南下助戰。
“因先前多鐸與喀爾喀部議和,大清……不,建虜奉喀爾喀部為黃金家族正朔、蒙古之主,故多爾袞對漠北已無想法,乾脆答應聯手羅剎人瓜分漠北……”
“你等下,”朱琳渼聞言皺眉道,“建虜認喀爾喀部為蒙古正主?”
“殿下不知嗎?”梁修行忙道,“多爾袞為調多鐸大軍南下攻明,急令其與喀爾喀部議和,但多鐸先前在漠北連吃敗仗,只得答應喀爾喀部所有要求,這才得以安穩退兵。
“對了,多鐸還割了土默特以北百餘里給喀爾喀部。此外還答應大減察哈爾各部的稅貢,眼下蘇尼特等部也結束了叛亂。
“不過多爾袞為了朝廷臉面,只說多鐸在漠北大捷,便是絕大多數的朝臣都不知內情。”
這就對了!朱琳渼心道,看來並非是自己的漠北方略失敗,而是建虜為了從漠北抽身,忍痛放棄了蒙古的利益。
從長期來看,待喀爾喀人實力強大,必然會與建虜有一場大戰,不過眼下卻令滿清緩過一口氣來。
他旋即又想到,難怪戴修遠已有好一陣沒傳回訊息,蘇尼特人重新歸附建虜,很可能將他囚禁了起來……須儘快派人出關處理此事,只盼著騰繼思沒有害戴修遠性命才好,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