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鏈彈和灼熱彈的合力攻擊之下,萊州港南側有多條虜船開始冒起黑煙,損失比上一撥炮擊時猛增了數倍。
不過這兩種炮彈,尤其是灼熱彈並非任何時候都能用的。首先要把炮彈燒紅就非常浪費時間,激烈的海戰中根本來不及慢慢準備炮彈。其次這種紅熱的炮彈也是柄雙刃劍,操作不好就很容易直接引燃發射藥而造成裝填手傷亡。最後,若敵方炮彈擊中正在燒炮彈的火爐,更是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是以劉國軒在確認清軍暫時沒有任何反擊跡象後,這才冒險下令發射能擴大戰果的灼熱彈。
當吉安號第四次掉頭朝停駐的敵船“掃射”時,才聽到港口兩岸發出連串震耳欲聾的轟鳴。
他忙舉目向岸上望去,就見港口東西兩側的三處固定炮臺上騰起了大片硝煙,顯然是剛進行過一輪炮擊。
按照水師的預先規劃,距離這三座炮臺最近的乃是以廣州號和漳州號為首的共十三條戰船。守禦港口的炮臺通常都將威力最大的重炮佈置在外圍,力求儘量拒敵於遠處海面上,而港內的炮臺上的大炮通常口徑都不會太大。
據“增援”建虜的朝鮮水師提供的情報,這三座炮臺上共有三門十二磅炮和六門九磅炮,火力完全不是大明水師那兩艘四級巡航艦的對手——縱使十二磅炮,想要擊穿它們的船殼也需要極好的運氣才行。是以按照水師的判斷,用廣州號和漳州號對炮臺進行壓制射擊,應該足夠掩護其他戰船繼續擊毀敵船的。
但岸上的炮聲響過之後,劉國軒卻立刻發覺不妙,這重炮的數量根本不止九門,而且其中有三聲格外刺耳,絕對是超過十八磅的大炮!
他急忙拿起望遠鏡朝港口北側望去,果然看到漳州號正有些狼狽地加速橫向機動,左舷後側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洞,應當是被方才的炮擊命中了。
另一邊的廣州號雖仍在朝西岸的一座炮臺猛烈射擊,但明顯也是落了下風。
風帆戰艦時代,戰船與固定炮臺對射乃是大忌。
炮臺因為沒有載重量的顧慮,可以安置加厚、加長的重炮,即使口徑相同,因為可以裝填更多的發射藥,威力也會牢牢壓過艦載火炮一頭。此外炮臺居高臨下,炮彈射出後受到重力加速作用,威力又能提高几成。
故而先前水師決定用戰船壓制炮臺,完全是建立在炮臺火力不濟的基礎上。然而眼下來看,這三座炮臺絕非兩艘四級巡航艦能對付的。
想要用實心炮彈徹底擊沉一艘敵船,通常要進行很多輪的近距離射擊,即便花費半個小時都不算慢。
眼下水師雖不求一定擊沉敵船,卻至少也要令其失去移動能力,這萊州港外圍的上百條戰船沒有兩個時辰根本搞不定。但廣州號和漳州號片刻間便已是焦頭爛額,怕是半個時辰都不一定能堅持住。
很快,負責港內戰鬥指揮的廣州號打出旗語,命令所有戰船暫時脫離炮臺火力範圍,先清繳南北兩端的敵船。
……
鄭芝龍聽到萊州港驚天動地的火炮轟鳴時,人正在船廠裡視察新建的七百料夾板船。
待他縱馬趕到港口,登高向港內望去,登時驚得臉色發白——狹長的港灣裡,三十多條敵船正在肆虐,而自己那些寶貝戰船尚泊於岸邊,在明軍猛烈的炮火下殘片亂飛,卻沒有一條船駛出迎戰。
而最讓他心驚的是,那些敵船竟皆為夾板船,最大的那兩條比自己新建的“勝”字號夾板船還大得多!至於自己依為主力的六百料“威”字號,簡直比明軍最小的戰船都大不了多少。
雖然前一陣,他已從和蘭人那裡得知明軍建造了不少大型夾板戰船,但他預料至多也就比“威”字號略大些罷了,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是如此恐怖的鉅艦。這麼大的夾板炮船他以前僅在巴達維亞見過,應該載有三十多門重炮,就放在和蘭人手裡也是絕對的主力!
眼前的大明水師即使跟他在外海上拉開陣勢打,他估計自己至多也就四成勝算,而此時卻是明軍驟然偷襲,這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戮了……
其實他不知道,此時港口外面還停了艘五百噸的邵武號及四條輕護衛艦,加上那些船,他哪兒能有四成勝算?
鄭芝龍令人抓過一名正慌張奔逃的軍官,厲聲喝問:“鄭渡人呢?!”
“回、回軍門,小軍爺去萊州大營請援兵去了……”
“廢物!”鄭芝龍不禁震怒,敵軍乃是戰船來襲,去萊州大營求的哪門子援?!這小子八成是臨陣脫逃了!
他又掃了眼如沒頭蒼蠅般在碼頭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