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豪格僅是看過陝南的稜堡,還是經王應熊過了一遍的“二手貨”,哪兒知道其中的精妙,能學到神似已經很不容易了。
朱琳渼問趙士超道:“那稜堡有多寬、多高?”
“回陛下,寬約莫十五六丈,高四丈多。”
“虜賊學得倒是挺快。”朱琳渼皺眉望向北面,“走,我們去看看。”又吩咐張家玉,“讓炮營先把大口徑臼炮拖上來。”
“是!”
次日一早,朱琳渼在御營簇擁下來到塔山以南。
明軍前鋒主力一萬五千人已在白台山下的開闊地結陣,前後兩道筆直的步兵線列上旌旗飄展、刺刀如林,將進出塔山的道路完全封死。在他們兩翼,還有三千騎兵蓄勢以待。
朱琳渼端坐馬上,持望遠鏡向塔山西側的白台山望去,心中卻不禁暗自搖頭。
只見山坡東側,一座土石壘成的稜堡兀然矗立,雖是建得頗為粗糙,但選址卻極為陰毒——四周山坡陡峭,仰攻非常困難,而稜堡上的大炮卻可以借居高臨下之勢提高射程,至少能覆蓋塔山大半範圍。
而最為麻煩的是,由於射程限制,想要用臼炮攻擊那稜堡,就不得不將大炮拖到非常傾斜的半山腰處。不說搬運大炮、彈藥必然極為費時費力,就算順利將大炮運了上去,虜賊只需順山勢向下投滾木礌石,就能傷到炮兵。
“有些麻煩啊……”他不禁自語道。
一旁張家玉顯然也看出其中問題,拱手道:“陛下,等炮營那兩門‘大傢伙’運至,在山腳下便可轟及敵壘。”
朱琳渼搖頭,“那兩門炮太重,移動緩慢,少說得大半個月才能運來,太慢了。”
鄧山道:“陛下,造猛炸藥的車子就在後軍,一應原料都是備好了的。現在傳令開始製造,明日就能製得。不信這區區稜堡能比南京城牆還結實?”
如今大明格致學發展迅速,製造硝化棉早已是小菜一碟。但這東西性質不穩定,長距離運輸極易爆炸,工部為方便前線隨時製造使用,專門將製備所需的器材集中在兩輛馬車之中,成為移動實驗室。
此次北伐,兵部自然考慮到會有攻堅需要,是以帶了這實驗室隨軍同行。
張家玉搖頭道:“自上次炸開南京城後,虜賊對我軍抵近埋設炸藥就極為提防。加上這山勢險峻,強帶硝化棉去攻必會傷亡慘重,還是等重炮前來……”
“不,”朱琳渼忽然眯眼微笑道,“鄧將軍說的也並非不可行。”
……
滿清都城盛京。
城中雖如往年一般,四處張燈結綵,但來來往往的人都垂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絲毫沒有過年的氣氛。
崇政殿裡,滿漢重臣將豪格圍在當中,無不神色凝重。
好半天,濟爾哈朗開口道:“其實,太祖朝時,南明也屢次來犯,我們不都將他們打回去了嗎?”
旁邊傳出幾聲尷尬地應和,“攝政王說得是。”
“對,還能怕了這些蠻子?”
范文程卻不合時宜地插道:“稟監國,南人所來氣勢洶洶,而我各旗各部方才開始調兵,不容樂觀啊。況且,據臣估算,盡抽各牛錄十六歲以上男丁,至多也就能聚起兩萬五六千兵馬,怕是遠遠不夠……”
豪格見殿中士氣低落至極,不禁拍案吼道:“這遼東是我大清的地面,豈容蠻子在此放肆?!
“我告訴你們,此戰南軍必敗無疑!這半年來我在松錦一線佈下三道防線,廣屯糧草,足夠堅持半年以上。
“南明遠道而來,糧草、輜重補給困難,花費極糜,加上他們都是南方兵,不耐遼東嚴寒,只要他們在松錦一帶受阻,必然無法久持。
“如今我們只用一個‘拖’字,依山巒間重重壁壘,不用多少兵力便能拖垮南明。至多半年,他們便會打道回府!
“屆時我率軍於後掩殺,趁敵大潰,或許還能一口氣攻入關內……”
代善仍是憂慮道:“監國,松錦一線眼下不過七八千人馬,還是儘快調大軍守禦才是當務之急。”
豪格道:“寧遠遇襲時我便已頒旨,令各旗十日內趕至廣寧。我明日便率京營先往錦州去,只消七八天即到。此外我還調了科爾沁部騎兵,半個月後就能馳援錦州了。”
他說得信心十足,實測心裡甚苦,這大冬天的調兵鏖戰,勢必打到開春。各部的成年男子都在前線,春播怎能不受影響?只是現在保命要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范文程又道:“啟稟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