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軍一至四營的指揮李業志充作通譯,對幾名日本人道:“這東西名叫硝化棉,威力很大,搬運的時候要小心別用力磕著。”
他一指遠處山坡上的稜堡,“只要把幾箱硝化棉抬到那兒,點著,就算成了。”
他與身旁的明軍將領對視一眼,又轉問日本和朝鮮軍官,“事情不難,你們誰願意率部去一趟?”
樸泰信和閔承孝聞言立刻想起在南直隸時,馬德也曾對他們說過,“事情很簡單,隨便撐個三五天就行了。”結果他們被建虜一路追殺,幾乎全軍覆沒。
二人毫不猶豫地低頭向後縮了縮。
上杉軍的副將東鄉利重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小聲嘀咕道:“朝鮮兵果然都是懦夫。”
李業志聞言向他一指,“你既說別人懦夫,何不率部上去炸了虜賊稜堡,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勇氣。”
“這……”
李業志見他還在猶豫,又道:“對了,聖上有言,誰炸開了稜堡,裡面的虜賊不論多少,戰功就全都算在此人頭上。”
樺山久守心思轉動,依照先前所見明軍的戰鬥力,若是與敵正面交鋒,自己哪兒還有插得上手的機會,戰功就更別想了。
此時不過是去攻城而已,那山腰上的“小城”看起來比鹿兒島的天守閣差遠了,而且只需將那什麼硝化棉帶上去點燃即可,連入城都不用,能有多大風險?
家督大人為得大明宗主支援,令我此行儘可能多取戰功,眼下恐怕是最好的機會了。
他打定主意,正要上前應下這差事,卻不料東鄉利重也是同樣想法,動作卻比他快了一分,“好!末將願做先鋒,去攻此城!”
樺山久守後悔不已,忙道:“攻城之事我有經驗,我願率部前去!”
豐臣軍的軍官也上前爭搶,“末將也願去!”
“樺山大人,石川大人,凡事有個先來後到。”
“這得看李大人如何安排了。”
“對,能者居之……”
李業志微笑拍了拍東鄉利重的肩膀,“既是你先請纓,那便由你做前鋒。去準備一下,今晚就動手。”
“嗨!”後者立刻興奮離去。
李業志又對樺山久守道:“你也去整軍待命,作為後補,若東鄉沒得手,你便立刻率部攻打。”
樺山久守忙躬身道:“多謝李大人,末將定不會令您失望!”
“石川久次,你也準備著。”
“嗨!”
時近黃昏。
一綠兩紅的三顆訊號彈升空,白台山下頓時軍鼓大作。
張家玉遙望山坡,有些不太確定地向身旁餘新道:“虜賊修築稜堡處頗為險峻,不知倭兵是否可堪一用?”
朱琳渼放下手中望遠鏡,微笑道:“元子大可放心,倭人打仗自有股不要命的狠勁,最是適合做炮灰之用。”
炮灰?張家玉沒聽過這詞,旋即望文思義,卻覺得甚為貼切。
朱琳渼又道:“即便幾千倭兵都拼光,卻仍未能奪下那稜堡,至少也可助我熟悉山間道路,耗費虜賊彈藥。到那時再派我軍攻之,傷亡勢必大為降低。”
他說話間,朝軍三千人馬先從白台山西側發起佯攻。樸泰信和閔承孝躲了一整,卻未能躲過去,不過好歹分了個危險較低的差事。
朝軍的“演技”一如既往地逼真,剛衝了不到二百步,便哭爹喊娘地抱頭逃下山去,不過他們鬧出的動靜卻吸引了建虜大部分的注意力。
稜堡上建虜軍官借夕陽餘暉,望見山坡上四處滾落的“明軍”屍體,不禁撫掌大笑,“監國大人所建這碉樓果然了得,銃炮傾瀉如雨,任蠻子有千軍萬馬也休想衝得上來。”
忽然間,稜堡東側傳出示警哨聲。
那虜將慌忙奔過去檢視,卻見不知何時,千餘明軍已爬到了半山腰。這些人身著黑衣,皆是寂靜無聲,身形如猿一般移動極快,正是鄧山所率的破虜營突襲隊。
沒等稜堡上的大炮轉過炮口,鄧山所部卻先行發出數輪齊射。縱是線膛銃射程再遠,此時也難以傷及稜堡上的敵兵,不過建虜佈置在稜堡外圍的暗哨、工事卻傷亡慘重,這才是鄧山真正的目標。
待清掃了山坡上的虜兵,鄧山也不戀戰,立刻率部退下山去。
隨後,東鄉利重帶著手下一千倭兵,分為十隊,分從不同方向狂奔上來。
這十隊倭兵當中,僅有兩隊真的帶了硝化棉,分成數份,用包鐵的筐子背在身後。之所以如此,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