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繼思正戰局危急之時,當下毫不猶豫道:“將軍有何吩咐,還請說來。”
秦翼明向側手一名文官示意,“這是吏部章大人。”
那位章大人立刻起身揖禮,微笑道:“察哈爾王殿下,這您也知道,喀爾喀部盤踞漠北已久,要想擊退他們,此戰勢必曠日持久。朝廷的意思是,大軍想要經年累月在塞外擊敵,需得就地屯田為宜。”
騰繼思愣了愣,“屯田?塞外這貧瘠之地,能種得什麼出來?”
“啊,殿下有所不知,關內近年來多種有土豆、番薯、玉麥。這些東西便是種在塞外,也能有不錯的收成。”
騰繼思毫不在意道:“即是大軍所需,那就種吧。”
“殿下果然爽快。不過察哈爾部對耕種之事素無涉及,朝廷的意思是,為方便教百姓種植,得派些戶部官吏來察哈爾。”
騰繼思一時沒反應過來,正在愣神間,就聽章大人繼續道:“大軍所用軍器、輜重也需多建庫房存放。塞外道路難行,還得修築驛路、木軌。察哈爾各部徵調的民夫也要有人統一管理。
“故而這管庫的吏員、修路的工部官員和工匠、管民夫的官員都得朝廷委派。管理這些官吏也得吏部另派人來……”
騰繼思終於聽出了味道,沉聲道:“朝廷是要向我察哈爾派流官?”
章大人笑容不減,“咳,也可以這麼說吧。”
“做夢!”滕繼特先跳了起來,怒喝道,“察哈爾是我大哥的!這裡每一個子民,每一頭牛羊,甚至每一根草都是大哥的!豈容明朝插手進來?!”
莽古岱也吼道:“我兄弟如今的地盤都是用命拼來的,別以為明朝給大哥一個察哈爾王的封號就能為所欲為!沒有你們,大哥一樣是察哈爾王!”
章大人望向騰繼思,“那殿下的意思呢?”
後者陰著臉不說話,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哼!”
章大人見狀當即收起了笑臉,“察哈爾王殿下要朝廷出兵助你,卻又不體諒朝廷的難處。既如此,那蘇尼特部便自己對付喀爾喀人吧。”
哈爾呼用力一拍木幾,“哼,你以為沒有明軍助戰我們就怕了喀爾喀部?!”
章大人斜睨他道:“不怕嗎?”
滕繼特冷聲道:“明人不說暗話,眼下形勢,我們的確很難擊退喀爾喀人。不過,我們都是鐵木真的子孫,實在不行,大不了舉族歸附漠北。這察哈爾草原定然還會封給我大哥,怎麼也好過受明朝轄制。”
秦翼明一旁面無表情道:“我五千白杆軍已過雁門關,糧草輜重充沛,將士正士氣如虹。”
滕繼特皺眉看了過來,“你想說什麼?”
“嗨,大哥,你這麼含蓄他們聽不懂的。”秦佐明咧了咧嘴,轉對滕繼特高聲道,“我給你解釋解釋。我大哥是說,你蘇尼特部月初叛了大明,月底我們五千大軍就能在呼倫湖畔慶祝大捷!”
“什、什麼大捷?”
“自然是平叛大捷了。”
騰繼思兄弟幾人聞言臉都白了。要知道,現在大明的木軌道已經修到了扎木圖,也就是說,白杆軍的五千人馬兩天就能抵達察哈爾腹地!
對於明軍的戰鬥力他們也是非常清楚的。
這一兩年來他們幾乎天天聽到明軍以少勝多,殲滅幾萬甚至十幾萬清軍的訊息。前番更有押送糧草入山西的蘇尼特部軍官,親眼看到了白杆軍摧枯拉朽般收拾何洛會萬餘大軍的一幕。
幾人對明軍一個月內能掃平察哈爾那是深信不疑。
氈帳中一陣死寂。
秦翼明輕咳一聲,“佐明,不得放肆。”又對騰繼思道,“察哈爾王殿下是明白人。有大明朝廷支援,你便能世代穩坐王位,享榮華富貴。沒有朝廷支援,你雖能風光一時,卻是無根浮萍。兒孫中但有不成器者,這察哈爾草原便會立刻換了主人。
“朝廷委派流官來此,雖分了些你的權柄,但也會使察哈爾各部更加繁榮強盛。你手中無論人口還是財富,都將遠超如今。各部子民也會更加敬仰他們的王。
“是要提心吊膽地做你的草頭王,還是心安理得地當個顯耀的藩王,何去何從,相信殿下自有分寸。”
騰繼思臉色變了幾變,尷尬吩咐先設宴款待明使。當晚他們兄弟幾人又商量到半夜,反覆權衡。
次日,察哈爾王終於向秦翼明等人點頭,“察哈爾部遵從朝廷的安排,還請將軍儘早出兵吧。”
……
朝鮮,平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