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至巳時,便已是驕陽當空,錢塘北岸一片蟬鳴蛙劍
“旌旗豎得再高些!”鄧山對掌旗官那邊高喊,“腰挺直!誒,這就對了。”
他又指向剛乘著艇登上陸地的兩名軍官,“李石、錢老五,帶你們的人去北邊警戒,機靈著點兒啊!”
“是!”
兩名軍官敬了一禮,其中一人疑惑道:“將軍,我們灘頭還未立穩,為何要這般大張旗鼓?這虜賊就在二里外的大盤山上,萬一被他們發現了……”
“對,就是要讓他們看見。這叫敲山震虎。”鄧山拍了他一把,“快去佈哨吧。”
“是!”
其實早在明軍錢塘水師的戰船放出第一隻登陸艇,大盤山瞭望塔上的虜兵便已遠遠望見,而後立刻發出了警示。
只是洪承疇派出的清軍黃鼎、楊承祖等主力還未趕到新城,這裡暫時只有二百多守軍。
負責守備大盤山的建虜軍官聞訊也極為頭疼,他的職責便是防止明軍登陸,但鬼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馬。
他猶豫再三,最後帶了一百七八十人心翼翼地下了山,向錢塘北岸摸去。
“大人,好像也就百十來人。”距岸邊不足一里處,有清兵爬在樹上向南張望,“連拒馬都沒擺好。”
“哦?”那軍官大喜,心若能趁明軍立足未穩,一鼓作氣將其趕入錢塘,這倒是大功一件!
他想到此處,立刻拔出單刀,喝令手下結隊,而後帶頭衝了出去。
待奔出百十步,他果見岸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十明軍,更是興奮不已,“宰了這隊明軍,晚上老子請客!”
那虜官話音未落,卻發現岸上明軍紛紛向江邊聚攏,又將大片土黃色幔布拉開,露出其中黑洞洞的炮口。
他大驚失色,忙招手喊一聲,“撤!”
另一邊,孫奇持刀高舉的手落了下來,高呼道:“放!”
頓時,十多門四磅和六磅炮發出齊聲轟鳴,炮彈呼嘯著撲向衝到半途的大盤山清軍。
而與此同時,遠處的水面上隱約有幾個黑點向這邊駛來。黑點變得愈來愈大,分明便是一隊碩大的戰船。
羅明受立於延平號船艏——延平號已被他選為了座船——從望遠鏡裡看到正落荒而逃的清軍,嘴裡嘀咕道:“輔政王殿下也太心了些,對付這幾個賊兵還要水師幫忙,簡直是浪費炮彈。”
他卻不知,蘇承羽就是為了將聲勢搞大,以便更好地吸引清軍注意。
歸,羅明受仍是對身旁副將示意,“朝岸上那些虜兵隨便放幾炮吧。”
“是!”
隨即,以延平號為核心,十餘條大戰船上火炮也紛紛開始噴吐怒火。
延平號上搭載的可是十八磅重炮,雖然只射在距離虜兵四十步開外的地方,但被其崩起的碎石卻依舊洞穿了兩名虜兵的腦袋。
那隊清兵簡直要懷疑人生了——這麼會兒工夫,他們幾乎每兩個人頭上就能平均一枚炮彈!這是找誰惹誰了?
步軍加水師一共近三十門大炮瞄著一百多人猛轟,結果可想而知。僅有四名虜兵僥倖跑回了大盤山,餘者皆被炮彈拍成了爛泥。
留守大盤山的清軍聞訊又忙趕去新城告警。
“什麼?!上千明軍,大炮不下三十門?!”新城守備胡奉一把抓過報信計程車卒,“你可看清楚了?”
“回大人,王十四他們看得一清二楚,”那士卒哭喪著臉道,“炮彈跟雹子似的朝下落,我們趙把總都在岸邊丟了性命。雖是未見明軍大隊,但這麼多大炮,想來附近至少匿有上千人。”
一旁的新城部將拱手道:“大人,當趁敵立足未穩,疾往剿之!”
“剿個屁!”胡奉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就城裡這千餘兵,還不夠人家三十門大炮塞牙縫!
“速派人去於潛方向,向黃總兵求援!有他那兩萬人馬明軍必不在話下。”
當日,建虜西路軍黃鼎部便收到新城急報,明軍已在大盤山附近登陸,正欲圍攻新城。
黃鼎聞訊大感意外,按照他預先設想,明軍僅有三四萬人馬,面臨大清十餘萬大兵壓境,應該是嚇得縮在南岸拼命佈防才對。為何他們竟敢斗膽襲擾北岸?
他想了半晌也不得要領,又思及自己是要往錢塘上游的桐廬方向去,便令人通知負責鎮守富陽的楊承祖部,讓他派人去援大盤山。
不料幾個時辰後楊承祖就派了自己心腹參將而來,富陽那邊也發現明軍登陸,他職責所在,當先趕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