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本就是為碰瓷而來的,是以根本不跟倭人廢話,而且這群人凶神惡煞地拿著刀槍闖進“明商”驛館,與他們又有什麼道理好講。
他沉聲道:“歹人擅闖本將居處,意圖不軌,爾等切莫放跑一個!”
有水師步軍軍官聞言立刻高聲下令,“放!”
隨即七八丈見方的院中火銃轟鳴震,銃口爆出的烈焰將夜色映得火紅。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二百多支燧發銃呈半包圍狀齊射,川上那點兒人哪裡還有機會逃脫?
僅是一通銃響過後,湧入院中的倭人便已只剩十來人仍有命在,且俱是嚇得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水師步軍那邊卻毫不手軟,緊接著便是一次標準的快速裝彈,僅十多息的工夫銃聲再次響起。院中轉瞬又恢復了平靜。
守在驛館外面的二十名倭人聽到院內的動靜,還笑著閒聊,“誒,大人可是夠努力的,你聽這鐵炮聲,比往常都要響亮許多!”
“沒錯,感覺簡直像有二三百門鐵炮在射擊。”
“這些不知死活的明人,去地府後悔吧……”
他們話音沒落,就見遠處有數十人手持火把快速而來,等到了近前他們才看清,這些人手中皆拿著鐵炮!而看裝束又絕不像是日本人。
有反應快的慌忙端槍便射,但大部分倭人都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圍至驛館前後門的明軍便用齊射將他們迅速解決。
倭人國內缺甲冑,他們慣用三錢火槍,大明最早的三錢銃便是仿自日本。是以驛館外的倭人放的幾槍皆射在明軍的棉甲之上,但以三錢銃可憐的威力,卻未令一人受傷。
驛館附近驚饒響聲在寂靜的夜間傳出極遠。待銃聲平息,有那霸本地人拿了火把燈籠趕來檢視情況。距離驛館二十丈外很快便圍了一圈的人。
又過了好一陣子,翁定東帶了七八名琉球官員,在侍衛的護持下匆匆趕至驛館。因他指望張掌櫃履行上報倭奴侵琉的承諾,故而也是很下了番工夫,所請皆是有頭有臉的琉球官員,甚至將正好路過那霸港的正議大夫蔡錦也給拉來了。
這正議大夫乃是正三品高官,僅次於法司的幾位,在琉球極有影響力。
待兩名琉球侍衛戰戰兢兢地湊到驛館前明瞭身份,緊閉的驛館大門這才開啟。
門前的倭人屍體早已收至一旁,六十名水師步軍士兵從驛館中魚貫而出,在門前排成筆直的兩排,手中銃託同時砸在地上,發出整齊的“咔”一聲。
隨後有軍官走到翁定東等人面前,展手道:“諸位大人,請!”
琉球官員望了眼不遠處那些血拉拉的倭人屍體,又相互對視,皆是搖頭向後縮了縮。
明軍軍官還未及解釋,留守在番奉行所的川上家臣長瀨新六帶了十來個人匆忙趕來,顯是也聽到了訊息。
待長瀨看到自己饒屍骸,忙靠向琉球侍衛以尋找安全感,而後指著明軍色厲內荏道:“你、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那霸殺害我薩摩藩的武士!還不把川上大人交出來……”
“剛才闖進驛館的就是你們這群倭人?”施琅在一隊步軍士兵簇擁下走出驛館,指著那群倭壤,“那人叫川上是嗎?真是狗膽包,本官未去尋你們麻煩,爾等竟敢又來?!”
琉球正議大夫蔡錦似乎咂摸出點兒味來,忙揖禮道:“敢問,尊駕是哪位大人?”
一旁軍官向施琅示意道:“這位是大明禮部侍郎施大人。”因水師還負有重要任務,故而“碰瓷”之時卻不宜暴露身份。
“不對!”長瀨白見過施琅,高喊道,“他是個商賈,姓張,下午還來奉行所勒索……”
“一派胡言!”施琅皺眉向身後示意,“拿本官印信來。”
“遵命。”
文書和官印是早就備好的,皆是吏部所制,絕對是比真東西還真的“假證明”。
蔡錦恭敬接過印信就著火把認真檢視,又向旁茹頭道:“確是朝來的大人。”
一眾琉球官員聽是大明禮部侍郎,立刻激動地相互對視,臉上盡露喜色。
“張掌櫃”變成了明朝高官?!長瀨新六卻大吃一驚,心知應是被人擺了一道,但自己主公生死不明,卻也不能就這麼離去,只得硬著頭皮道:“就算明國官員也不能在那霸隨便殺人!你們也太霸道了,快放了我們川上大人!”
“霸道?”施琅便是一笑,指向身後驛館,“這半夜三更的,本官正在自己驛館休息,那川上便帶了百餘兇徒闖入驛館加害本官!還好侍衛們機警,方才未被其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