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臉色臘黃,精神萎靡,坐在椅子上呵欠連天,想必昨天晚上大玩一石二鳥,以致元氣大傷。楊光輝曾經看過有關防治性病的宣傳介紹,那一張張圖片看得他觸目驚心,根根毛髮齊齊豎起,再想一想朱丕的為人和平日行徑,不由心懷恐懼。這廝的臉上最近出現了不少紅色的疙瘩,隱約有細微的液體淌出來,有患花柳病的嫌疑。楊光輝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打心眼裡看不起朱丕這種三天兩頭與*鬼混的貨色。他告誡自己以後儘量與這廝保持距離,減少在一塊兒喝酒、吃飯的機會,免得無端惹來一身病,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
讓他大跌眼鏡的是朱丕旁邊坐的竟然是林馨,她正專心致志地作著會議記錄,絲毫沒有意識到旁邊坐著一位百八十斤重的骯髒的病源體。開會前朱丕搶先坐在了林馨旁邊,對著她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熱情洋溢地話。看著他不斷張合的嘴,昨天是何等的貪婪和瘋狂,如今在抹去了糟粕和汙漬後搖身一變,潔淨無暇,斯文有加。但如同白骨精在孫大聖火眼金睛的照射下無所遁形一樣,那張乖巧的嘴在楊光輝眼中卻是一張血盆大口,一邊舔著不斷滲出血跡的利齒,一邊衝著獵物蠢蠢欲動。
鄭總談到出國後的觀感和見解,談到公司與國外企業在管理及科技上的差距。他感慨地說:“我們在座的不少人有一種坐井觀天的感受,總認為華訊科技在深圳、在國內數一數二,從而喪失了進取心和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我可以告訴大家,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程序中,面對國際IT巨頭對市場的不斷蠶食以及國內的後起之秀奮起直追,如果我們華訊沒有緊迫感和危機感,自我滿足,固步自封,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激烈的競爭中頭破血流,土崩瓦解。這個過程也許很長——三年五年,也許很短——就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明天、後天,怎麼辦?是振臂一呼,積極應戰,還是無所作為,讓華訊這塊招牌被市場拋棄、讓國家寶貴的資產在我們的手中灰飛煙滅?”
“這次出國考察,對我的觸動也很深。我是企業的負責人、一把手,公司的長遠規劃和發展大計是由我主持制定的。企業如何在經營中實現保值、增值,時時縈繞在我的腦海,經常讓我夜不能寐。我希望在座的中層幹部,多一些責任心和使命感,對於公司的未來多思考一些,在實際工作中多付出一些。對於那些一邊領取豐厚薪金而一邊躺在核心崗位上睡大覺、庸庸碌碌混日子的人,我想敲一敲警鐘——你碗裡的那塊乳酪,並不是每天都有的。也許有一天,送到你手中的,是一盤你不得不嚥下去的苦果……”
苦果?乳酪?楊光輝嚥了咽口水,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林馨。早上由於走得匆忙,連口水也沒來得及喝,可惜此時的會議桌上一沒有提供乳酪,二沒有提供熱茶,秀色可餐的林馨成了腹中空空的他唯一可動念頭的物件,雖不能補充蛋白質與葡萄糖,但眼巴巴地看一看美人一樣可以起到充飢的作用。
鄭總的發言很有針對性,對朱丕一類人也許會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如果華訊的中層被這類腐化墮落、把公司當成謀取個人私利的平臺的人所佔據,那麼鄭總所勾畫的華訊美好的未來,也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空中樓閣。
儘管與朱丕已成酒肉之交,但楊光輝對此人的品行仍然感到憎惡,對華訊有這樣的中層幹部的存在而感到困惑。
(12) 裹腳布
接下來由公司副總範世綱發言,好大喜功的他拿出厚厚一摞精心準備的講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宣讀起來。他的發言一如既往地冗長乏味且一如既往的聲情並茂,將他洋洋灑灑的發言抽絲剝繭取其精華可以歸納為:在鄭總外出的這二十天,是不平凡的二十天,是他老人家與各種困難作鬥爭的二十天。作為公司總指揮的範世綱排程有方,從容指揮,率領著華訊全體人員穿越了一個個急灘險浪,度過了重重危機,終於安然抵達了勝利的彼岸……
楊光輝雖然再次習慣性泛困,但這次他吸取了上次教訓,不敢絲毫大意。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範世綱,止住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呵欠,連眼睫毛也不輕易眨動,以一副對範總無限忠誠的姿態來迎合範世綱裹腳布似的發言。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冒著淪為木偶的嫌疑竭力支撐著,並隨時準備在範世綱發言結束後報以熱烈掌聲。
但範世綱的發言不是十分鐘二十分鐘便打得住的,他從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談到了人才戰略,從資金狀況談到了成本管理,從防火防盜談到了勞動合同法,最後又莫名其妙地扯上了膳食,提出要進一步增加品種,引進正宗的過橋米線和揚州炒飯云云,應有盡有,包羅永珍,與居委會絮絮叨叨的老太太、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