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成功的一次,從此後劫先生對外界不再公開行跡,而零編號男子估計活躍於江浙一帶……他被列入我部頭三位的必殺名單,第一名是至今未獲悉身份的中統智囊修遠,第二名……”橙黃打了個輕微的寒戰,“就是零。”
靛青迅速看了看周圍,以確定只有他們三個人聽到:“別說了。天知地知。”他在發抖,那是興奮而不是懼怕。
“站長,這樣的話……死多少人都遮得過了。”橙黃湊近靛青的耳邊低語。
靛青開始嘀咕:“遮得過,遮得過,遮得過……”當他從無意識的嘟囔中清醒過來,意識到那名疑似為零的男子還在被手下往死裡揍,“停手!他掉根毫毛下來,你們都得給接回去!”
“那五個中統的怎麼辦?”橙黃問。
靛青看了一眼:“殺了,現在不在乎多死他們幾個。”他又一次看看客人,“有了他,現在都不在乎多死我們幾個。”
靛青走開,他的嘴角漸漸泛起了微笑。
於是,五名被生擒的中統變成五具屍體。
遠處斷續的五聲槍響讓地溝裡的釘子抽搐了一下。釘子睜開了眼。傷口已經被人包紮過,但包紮的人早已不在了。他是個生命力很頑強的人,一旦意識恢復,便開始思動。釘子爬出地溝,在地溝口又停住。
日本佔領軍、警察、夾雜著便裝的日軍特工,卡車的車輪、轎車的車輪、摩托車的車輪,自地溝邊的路上間歇碾過,他們趕向槍聲響起的地方。
釘子在等待中思忖著這一切,但他並不是個善於思考的人。釘子裹緊了自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他的傷處早已只是淡淡的紅色,再裹緊外衣就很難看得出來。他走了很久,里弄套了里弄,終於看見他想要找的地方——地下黨的另一個基地。
可是還在門外時,他已經看見門裡一處倒伏的軀體。一個和靛青們服色完全一樣的男子靠近門,將本來就虛掩的房門關得就剩一條縫,正用一種剔骨刀般的眼神打量著釘子。
釘子一副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徑直走向這處里弄的另一個出口。他的身後,有一雙毒眼一直目送他離開。
扒開了這處死弄堂盡頭堆積的垃圾和雜物之後,釘子把自己塞了進去。他很無力,血已經快流光,心力也將衰竭。他苦澀地瞪著陰鬱的天空,再也不會笑了,儘管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著向他微笑過的韓馥,但這種想念只能讓他痛苦得在牆上撞擊著自己的頭。傷口又破了,釘子看看沾血的手,他已經瀕死。
然後他想著劉仲達陰冷木訥的臉,想著被來自背後的子彈衝擊著的盧戡,在他暈迷時將他推進了地溝。他想著盧戡對他嚷出的那句話:保護客人!他比我們重要!
釘子霍然驚醒了,他坐起,有人在身邊——正給他端來一碗剩飯的婦人被他嚇了一跳,把剩菜剩飯倒在他身邊後喃喃著走開。
釘子茫然地靠牆坐著,他已經虛弱得就要暈倒。他半昏沉地想著那位他沒保護好、反而一直在保護他的人,想著那個人在光和影中對他說的話。
“這不對,告訴同志們不對,有陰謀。”
於是釘子開始用手去撮起飯放進嘴裡。
07
軍統上海站是一個典型的南方院落。
陰晦的夜空完全看不見月光,也幾乎沒有燈光。天井裡出沒著陰沉的人和陰沉的槍口。
靛青在地下室裡,隔了一層鐵柵欄打量著他的囚徒。
客人開始準備睡覺,他顯然是個生活條件不錯並且很講究整潔的人,每一件脫下來的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旁邊。
靛青瞪著他,這樣的放鬆讓他納悶。
“劉仲達呢?”客人打破沉默,表情像在跟他打聽一箇舊友。
靛青哼了一聲,不語。
“新來的人立功心切是不是?現在一準帶著人馬在搜捕共黨呢。”客人對靛青笑著說,“這麼賣力的人不好找啊,站長你怎麼把這活寶挖到手上的?三顧茅廬?重金禮聘?脅之以迫?求之以爺,告之以奶?”
靛青的臉氣得有點發白:“哼,就那條狗?”
“他可絕不是狗。”客人看看靛青的表情,“他自己靠上你的是吧?他本是中統的人,他覺得你們勢大就靠了過來。他先把我們賣給中統,再把中統賣給你們,下邊他會把你們賣給誰?”
靛青伴鼻子裡一聲冷哼:“哼,賣給誰?我們是最強橫的。只要劫先生一聲令下,我們能夠光復上海!”
“啊?那劫先生怎麼就不下這道命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