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攻擊到車陣,就必須從那扔下的幾輛輜重車間插過去。
就在他們蜂擁穿過輜重車時,葉暢部以車載弩射出火弩,然後那幾輛輜重車上,轉眼之間,輜重車中的火藥就被引爆,連環爆炸之下,早就暗伏下的其餘火藥包也是先後炸開,在騎兵衝鋒的道路之上,掀起了一陣火獄風暴!
哪怕騎兵再全力衝鋒,也不可能在這種情形下完全脫身,崔乾佑的騎兵一瞬間就被火焰吞噬了大半,剩餘之人,即使衝到了車陣之則,也被車陣所阻,根本無法傷著車陣中的人。
等待他們的是弩矢的攢射。
“近三成當場陣亡,其餘亦是人人帶傷……騎兵完了……”
崔乾佑坐在馬上,麵皮不停抽動,然後長嘆了一聲。
按照安祿山的說法,葉暢的新式武器,需要擲出之後才能夠起作用,可此時來看,此物只需引火,便能立刻發作!
除非老天幫忙,天降大雨,看來是沒有辦法與之對抗的了……
崔乾佑此時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對付葉暢火藥武器的辦法,但那個辦法對他來說太不值得——很明顯,葉暢的火藥武器,對於後勤補給極為依賴,現在葉暢只帶著些許補給,只要拿人命去填,遲早可以將他的火藥武器耗盡。
但崔乾佑很清楚,如今天下大亂在即,他在安祿山手下得用的根本,就是他手中的兵力。讓他拿自己的嫡系去填那種神兵利器,對他能有幾分好處?
反正安祿山自己也是吃了敗仗的,他再吃一次,安祿山也不好深究。
“尾隨進逼,休讓葉暢安然逃走!”琢磨了好一會兒,崔乾佑下令道。
“將軍,要再攻?”旁邊的副將們一個個面如土色,方才那情景實在是太過駭人,他們如今都已破膽。別的不說,率騎兵前去突擊的那員偏將,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落得個粉身碎骨化為齏粉的下場!
“若有機會,就進攻,若無機會,就見機行事。”崔乾佑面不改色地道:“我遣人給安大夫送信去……非是我軍作戰不利,奈何葉賊有……有神兵啊。”
信使飛奔而回,衝向長安城。待他到長安城時,長安四方城門都緊閉,他在城下高叫了好一會兒,拿出崔乾佑的令箭,這才被吊籃吊進了城。
“為何如此?”信使有些驚訝:“莫非有什麼變故?”
“走脫了皇帝老兒,總得小心為上,這城裡的大臣們,有不少昨夜都乘亂逃出去了,還有些也想逃,放他們去投奔那個老皇帝,終究是大麻煩。”守門的兵卒笑道:“你們辛苦了,追上了沒有?”
“莫提,莫提。”信使嘆了口氣:“安大夫如今在何處?”
“自然是興慶宮,大朝會呢,安大夫不在,如何能成?”
此時天色已亮,信使聞言,借了匹馬,又趕向興慶宮,結果到了興慶宮前一問,卻知道自己與安祿山錯過了,朝會已經結束,安祿山人又去了葉暢宅邸。他只能再轉馬頭,奔向葉暢府。
他一路馬不停蹄,趕到之時,恰恰看到安祿山從馬車上下來。
安祿山身軀胖大,乘馬多有不便,又是一夜未眠,故此改乘了馬車。他剛剛被封為燕國公、丞相、天下兵馬副元帥等諸多官職,若換作以往,他心中必然歡喜,但現在,他卻心事沉重。
“人在哪兒?”甫一下車,他就迭聲問道:“人在哪兒?”
“就在屋裡。”一個親兵面帶悲慼地來為他引路。
安祿山匆匆走進屋,便看到一塊卸下的門板上,墊了兩床被子,他的長子安慶宗,便躺在被子之上。屋子裡升了爐火,因此還是比較暖和的,但是看到長子的模樣,安祿山還是覺得心頭髮寒。
渾身都是血,臉上更是血肉模糊,雖然經過清洗,但那創口之上的青黑色,仍然讓人觸目驚心。
“吾兒,吾兒……你還好麼,你感覺怎麼樣了?”安祿山腳有些飄地走到安慶宗身邊,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兒子,卻有些不敢。
“父……父親,我好痛,我好痛!”安慶宗聽到了安祿山的聲音,偏過頭來看他,但瞳孔卻沒有焦距,眼前什麼人都看不到。
他連聲呼痛,安祿山大叫郎中,郎中愁眉苦臉地過來,安祿山暴躁地道:“為何不能替他鎮痛?”
“大夫……哦,相公,實在……這傷勢並非刀劍,老朽技淺,實在無能為力。”
“要你作甚!”安祿山聽得“無能為力”四字,拔刀就將這御醫砍死,一腳踢翻屍體之後,回頭看著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其餘幾名御醫:“若不能治好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