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桐好笑的翻個白眼,瞧這馬屁拍的。可事實證明這馬屁拍的恰到好處,因為杜小月話音剛落,萬歲爺的聲音就自屋外響了起來。“說得好,說得好極!看樣子,朕還不是什麼昏君庸主,起碼,還有人贊朕英明嘛!”
乾隆步進房來,先跟霍青桐對視一眼,隨即轉頭面向小月,豎起了大拇指,“有眼光!”
霍青桐撲哧一樂。這人,王婆賣瓜,好意思嘛!
萬歲爺嘿笑幾聲,卻又看到杜小月手中紙張,“這是什麼?拿來給朕瞧瞧!”
杜小月哪裡會給他瞧,兩手用力搓幾下,便攥成了個紙團,恨聲道:“破爛玩意兒,有什麼好瞧的!”她雖不會因自己才不如人而自卑了,可這首情詩畢竟無法忽略,心裡自然依舊不痛快。
“嘶!”乾隆爺納悶,“這又是誰惹朕乾妹妹生氣了?說出來,爺替你收拾他!”
太后因喜愛小月伶俐,收她做了義女。太后的義女,自然就是皇帝的乾妹妹。哪知這乾妹妹眼珠子在面前兩人身上轉來轉去,心念一動,便指著霍青桐笑道:“喏,就是她欺負我惹我生氣了。皇帝哥哥,你打算怎麼收拾她?”
杜小月分明是想開二人玩笑,只是乾隆爺一聽這話,卻兜手將佳人攬入懷中,俯首湊到她耳邊,低笑道:“你說,想我怎麼收拾你!”
這人,剛才還好端端的,這會兒又不正經起來了!霍青桐拿眼瞟他,食指卻在他胸膛划著圈,故意道:“你心裡,想怎麼收拾我?”
室內溫度陡然飆高起來,杜小月噌的一下蹦起身,連聲高呼:“啊啊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雙手不停揉搓著雙臂,誇張道:“真受不了你們兩個,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嘖嘖,你們在這兒繼續吧,我可不奉陪了,壞人好事是要長針眼的!”
說完蹭的轉身,拔腿就跑了。
倆人見她跑得比兔子還快,相視一笑,隨即就這麼輕輕擁著,享受片刻寧靜。
“對了,小月有東西給你看,朕也有東西給你看。”乾隆爺一手攬著佳人,一手卻從懷中掏出一物。
霍青桐看這小小的宛若巴掌大的一本冊子,封面上寫了三個字,備考書。
“‘花錢買官,賣官撈錢。寒窗讀書,卻被書誤。’朝堂上,紀曉嵐等人力陳賣官買爵的弊端,好,朕依他們所言,開設恩科廣納人才。可瞧瞧,這些人才們都幹了些什麼?翻翻這備考書裡的內容,某某考官出身、喜好、文風,連生辰八字、兒女幾何、家中幾房妻妾都寫得清清楚楚。哪家店賣中空的筆管,哪家店賣雙層的硯臺,還有哪些地方,能做這乾糧、核桃、乃至米粒上的微雕,這書上一應俱全,真是絕了!這些讀書人,整日裡說自己清如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潔比梅之傲寒冬而不折,可這會兒,弄起這些旁門左道的功夫,簡直比奸猾世故的商人還勝一籌。縱然買官也是一手銀票一手官印,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可這些選出來的秀才、未來的貢士,肚子裡有多少筆墨,朕還當真一點都不清楚。”
霍青桐瞧著這位爺越說越氣,剛兒還情意溫存著呢,這會兒改吹鬍子瞪眼了,不免覺得好笑,“你既如此生氣,便令人抄了這書中所提的店面就是了,管教他們作不成弊!”
“抄店?朕才不幹!”乾隆挑了眉,瞪眼道:“朕若抄了這家店,趕明兒又有人開新店。朕若堵了這些門道,那些投機取巧的又不知要想些別的什麼法子去了。乾脆,朕當做不知道。等他們一進了考場,哼,關門放狗,哦不是,是駐場的官兵,就照這書上的法子挨個搜查,一搜一個準兒,誰也甭想跑掉!”
霍青桐退後兩步,歪頭瞧瞧他左臉,再偏過去瞧瞧他右腮,一副仔細打量的樣子。
乾隆爺被她瞧得發毛,問道:“你,這樣瞧朕做什麼?”
霍青桐抿唇一笑,“我瞧著,萬歲爺也不是特別笨嘛!”
“小丫頭,埋汰朕吶!”乾隆佯作怒容,隨即又笑著將佳人攬回懷裡。被她這一打岔,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連因這備考書而生的悶氣,也消了一大半。
“其實想想,讀書人也甚不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古人只訓導後世子孫求取功名、貨與帝王家,只令他們冬讀三九,夏讀三伏,他們可曾告知後人,這仕途一路有多艱辛有多不易。一唱頭名天下知,可是天下讀書人幾何,能一唱頭名的又有幾人?這就好比一隻獨木橋,擠過的人少,剩下的多數,卻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做了那橋下的亡魂。既如此,怎能不想法子博條出路?”
霍青桐是有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