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丟進火盆。外面已是喊殺震天響,打將起來了。梁旅帥和跟班剛走出木屋,就見漫天如蝗蟲一般的箭羽從背後斜傾而下,忽然一聲悶叫,跟班捂住喉嚨撲倒在地,雙腿在地上亂蹬起來。周圍的地上零落插著許多箭羽,但梁旅帥毫髮無傷。那跟班卻是倒黴,沒穿盔甲,又正好被射|中後頸,看來是無活了,他趴在地上痛苦地掙扎,一手捂住脖子,一手向梁旅帥長伸出手,眼睛裡充滿了眼淚和絕望。
“大家都得死,你就先走一步罷。”梁旅帥冷冷地丟下一句,手按刀柄大步向城牆上走去。
走上城牆,只見像蟻群一般的人從四面八方忘我地湧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那些人多半都是吐谷渾貴族的奴隸當灰灰來的,披頭散髮猶如乞丐,手裡或操短刀或拿削尖的木棍,也有的拿著粗陋的弓箭。而吐谷渾精兵則遠遠地站在後邊,偶爾派出馬隊衝至城下,放完一通便走,並不糾纏。但奴隸們就死慘了,他們身上只穿著一些動物毛皮或是麻布,對弓箭毫無防禦,唐軍以弓弩狂射,又有平虜巨弩一發就是一排弩矢,城下的人被射|得哭爹喊媽,城下的草地上、壕溝裡到處都是屍體。
但唐軍人少,自然無法防止敵人靠近,連續拉弓拉弦不足一炷香工夫,很多人都已手臂酸|軟,箭矢愈發稀疏了。弓弩拉一次至少得使幾石之力才能開,絕不是件省力的活,人數少了很難持續,已經有不少吐谷渾人搭上了梯子往牆上爬。
一個將領建議道:“旅帥,點火吧,燒死|狗|日|的。”
“冷靜,隊正。”梁旅帥直著脖子冷冷道,“真正的敵人還沒有上來。我們可以死,但我死一人,至少要讓虜軍留下五具|屍|首!”
忽然聽見哇哇一聲怪叫,第一個吐谷渾奴隸爬上了牆頭,八仗遠的地方都能聞到他身上散發的複雜臭氣,也許生下來到現在都沒洗過澡。
刀光一閃,那奴隸脖子上彪出點點紅色,仰頭向下邊摔了下去。梁旅帥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傳令,射生隊換步槊,刀牌手列隊。”
就在這時,只見遠處一股馬隊從亂兵中間靠過來了,這回他們不像剛才一樣射一通箭就走,而是停在下面沒走,因為唐軍的遠端已經停火了。形勢逆轉,牆上被弓箭輪|番覆蓋,唐步軍大多穿金屬和皮革揉制的鑲嵌甲,還有的拿著盾牌,對箭矢雖然有防禦,但這樣連續不斷的攻擊依然讓他們持續傷亡,人數越打越少。
眼見奴隸們無法突破唐軍牆頭防線,吐谷渾騎士下馬來,補了上來。就在這時,梁旅帥下令道:“點燃黑油!”
星星火光如幾盞燈火一樣閃過,隨即便稱燎原之勢,城牆上和壕溝裡的黑油立刻燃起大火,黑煙彌散,讓城堡上空彷彿布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敵兵哇哇亂叫,身上燃著火紛紛掉下去,還有的全身起火到處亂跑或在地上打滾。遠遠看去,他們就像坊間那些表演戲耍的戲子一樣,在火光中跳著鬼魅一般的舞蹈。黑煙中夾帶著燃燒塑膠和皮肉的糊|臭。
……大地間的濃霧被陽光一照,現在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原野上淡淡的薄霧如夢如幻,而山坡腰間的白絲猶如白雲一樣。驕陽光芒萬丈,讓整個天地都凱凱生輝,彷彿步入了仙境,隱約之間有聲音籠罩在大地上,但那不是天籟之音,而是攻伐殺戮的罪惡之聲。
戎堡遠處出現更多的人馬,整個原野彷彿都站滿了人,比遇到草原野火時所有動物遷徙的場面還要壯觀。
那頂十六人抬的轎子前,騎在馬上的伏呂氣急敗壞地吼道:“現在還沒拿下戎堡?!”
一個人跪在馬前戰戰兢兢地說:“唐人負隅頑抗,再給末將一點時間,很快便夷平此堡。”
“一炷香以內攻克。”伏呂揮了揮馬鞭,“他們還沒被嚇傻,還守在這裡幹甚?百十人的地方也磨磨蹭蹭,沒用的東西!”
這時轎子裡的年輕汗王淡淡地說道:“大相應該多瞭解唐人的習性,他們的想法和我們不同,在他們看來,氣節比個人性命要重要得多。”
伏呂道:“都是爹生媽養的,刀子捅進去照樣能死。”
跪在地上的將領得了命令,策馬來到前線,直著堡門道:“只有一炷香時間,上精兵!破了大門,衝進去。老子要是被罰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沒一會吐谷渾陣營裡又派出一股人馬來,他們紛紛拿著木板圓盾,護著一架撞車緩緩前進。那根大樹幹兩邊全是頂著盾牌的人,讓他們組合在一起就像一隻粗短的大蜈蚣一般在爬行。
行只門前,兩邊的戍樓上紛紛往下推石頭,大塊石頭砸將下來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