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羅曾問過他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你究竟犯了什麼錯,段則逸要將你打成這樣趕出門?”他說:“因為淺笙,如今淺笙出逃,而他惹出的禍,終究是需要有人為他承擔。”在皇后之死這事件中,淺笙究竟擔當了個怎樣的角色,漫羅多少還是知道些的,所以對於罹湮的回答,便也輕易地接受了。而後她又問:“那麼,你與寐瞳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一出,罹湮先是一怔,繼而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啟口,“我不能說。”
漫羅打趣地瞥他一眼,笑問:“你要瞞我?”言語間盡是逼迫的意思,而罹湮卻分外堅持,抿了抿唇角,又道:“我並不想瞞您,是真的不能說,但請相信,終有一日您會知道的。”
漫羅眯著眼望了罹湮許久,後又甩甩手道:“罷了,不說便不說吧!”她從來不曾強迫他什麼,以前不曾,現在也不會。
那段日子過得尤為平靜,而漫羅也難得地感覺到,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悠閒愜意,與心愛的人在一塊兒,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快快樂樂地生活便好。
而自從那日與容軒爭執過以後,對方對她的態度顯然冷落了許多,說話時總是淡淡的,除卻他與生俱來的一股傲氣,剩下的便是一份清冷,彷彿恍然間對什麼都不再上心。
漫羅曾問他是否生自己氣了?他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那句“沒有”毫無感情,不知是真是假。
但一切的平靜卻在一個月後徹底被打破,其實如若可以,罹湮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更久一些,偏偏他還在貪圖這樣的安逸,而麻煩卻先找上了他。
是夜寐瞳潛入他的房間,夜色中,他的臉揹著月光看得不怎麼清晰,只隱約瞧見那個男子微微向他俯下身,湊著他的耳畔凝然而道:“罹湮,計劃有變,你明日就帶著漫羅離開皇宮,去百醉桃淵躲上一陣。”
罹湮本還睡意朦朧,卻在寐瞳這番話後猛然清醒,他霍然睜大了眼,望著眼前看不清表情的人,憂心而問:“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何如此突然?”
寐瞳微微凝起眉,低沉地啟口,“蕭珏已經下令,說無論漫羅是否是初柔的女兒,都要將其滅口,他已讓段則逸開始部署,相信不出兩日便會有所行動,所以要救漫羅,惟有靠明日一天。”
“蕭珏知道了漫羅是女兒身?”雖然已是意料之中,可罹湮依然反問了句。
寐瞳的嗓音含了太多的壓抑,他道:“是我小瞧了段則逸,沒想到經過上回錯殺安寧郡主一事,他還敢在蕭珏面前提議將漫羅滅口,而蕭珏向來顧忌聖女一族,如今又知漫羅乃女扮男裝,本已對她心存狐疑,這下段則逸在一旁煽風點火,他也顧不及多餘,縱然漫羅是蒼蘅的皇子,他一樣打算先殺了他,然後再想法子應對蒼蘅那邊的質問。”
“看來他這回是豁出去了。”罹湮感嘆了一句,忽而垂下眼瞼,吩咐道:“明日我會設法將漫羅帶出宮去,你在午門接應我。”
“好。”寐瞳不假思索地應道,忽聞罹湮又道:“段則逸為那女嬰之事查了十餘年,若是我沒猜錯,他可能已基本確定了漫羅便是初柔之女,所以才會大膽向蕭珏進言,另外,你切不可小瞧了他的辦事效率,明早他定會進宮與蕭珏商討此事,所以明日一早你也進宮去,能拖一刻就拖一刻,而我大約在午時侍衛交接之時抵達午門,到時我要在那裡見到你。”
卷玖拾陸 圍攻
罹湮說:“漫羅,我帶你逃走可好,遠離這皇宮,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然後平平淡淡地過上一輩子。”多麼惡俗的設想,曾被無數痴情男女來演繹,幾乎被說爛了的詞。宮牆圍砌而成的囚牢困住了多少人?他們只是厭倦了奢華,厭倦了那些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暗黑得幾近腐爛的東西——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漫羅笑說:“好啊,只要你真的能帶我出去,我便跟你到天涯海角。”依然是矯情的話,說得隨意,彷彿不曾將罹湮那樣認真的設想當一回事,只是抱著玩笑的態度去將這個可笑的提議繼續下去。而終究會去想,若當真夢想成真,縱然躲避俗世紅塵是個惡俗的想法,卻總會心存一絲奢望,但願那份美好降臨到自己身上。
罹湮頷首,“好,那你現在就跟我走。”言辭間口吻何其堅定,叫漫羅突然笑不出來,收起滿臉的玩味,她再度詢問:“你說真的?”
罹湮專注望向漫羅,“自然。”靜了須臾,他復又啟口,“帶上你要帶走的東西,立刻跟我走。”
當時漫羅怔了好久,忽見容軒走進花廳,便道:“其他任何東西我都可以不帶走,惟獨,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