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隊輕騎寡不敵眾已經撤退了。
然而,得到了這個答案,尹鉞不由得長舒了口氣。他很清楚,這隻可能是陳文派來的,因為浙江明軍根本沒有那麼多戰馬來供人在晚上狂奔,實在太過浪費了。
“通知各部,大帥的援軍正在路上,堅持到天亮,援軍必至!”
“尹帥,那可是一百多里路啊,若是天亮時大帥來不了可如何是好?”
監軍官湊到耳邊的低語使得尹鉞不得不嘆了口氣,這些監軍官還是太嫩了,暫時還做不到獨當一面,不過知道不讓別人聽見,也還不算無藥可救。
“來不了,就說路上遭到了韃子的阻擊,反正韃子能來那麼多人,再多點兒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此刻的關鍵還是守住金華,否則就沒有什麼以後了。所以有什麼事情,先撐到天亮再說吧……
援軍將至的訊息迅速傳播開來,一時間城內的明軍歡呼聲大作,就連剛剛退下來不久的第一局和那些傷兵也無不振奮。殊不知,雖說是夏日裡夜短,但此刻也不過是剛剛入夜沒多久而已,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然而,城內的歡呼聲隱隱約約的傳到了城外,大馬金刀的坐在馬紮上,石廷柱和劉之源在對視之中寫滿了疑惑和不解,甚至還有隱隱的不安一閃即逝。
“石帥,等把城頭掃蕩乾淨了,還是再開出一條路吧,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劉老弟所言甚是。”
良久之後,入夜時補上去的第二局早已退下去休整了,而第三局也在堅持了良久後開始顯露出了疲態。而清軍那邊,鑲黃旗的秦繼武、劉武高,正藍旗的李盛、王國輔,鑲白旗的鐘尚智、正白旗的金廷寶,已經換過了好幾個牛錄了,卻始終無法寸進,眼見著季成德的那個牛錄也有些撐不下去了,劉之源連忙再招來了漢軍正紅旗的甲喇章京張端,讓他調一個牛錄補上去,總不能讓明軍將清軍擠出來吧。
這些牛錄全部都是杭州駐防八旗的,他們雖然沒有與明軍正面交鋒過,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走,對於明軍的戰法所瞭解的自然也遠比剛剛才從北京城調來的這些漢八旗軍要多得多,適應起來也更加方便。
退下來的牛錄,其實傷亡也不過都只是幾十人而已,但這已經接近了底線,不好再過強求。明軍那邊想來也差不多,但是雙方的兵力差距實在太大,明軍在城牆上也基本上被吊起來打,有限的那幾門炮也都被清軍轟爛了,更別說是支援缺口了。
形勢一片大好,但是石廷柱和劉之源卻始終對那片歡呼聲存在著一些隱憂。其實就算沒有那歡呼聲,他們也不可能一直這麼耗下去,總要另闢蹊徑才是,只是這一早一晚而已。
此時此刻,城頭上的明軍已經不足以再造成太大的威脅,只是鑑於來得匆忙,沒有製造什麼攻城器械,就連雲梯都沒有攜帶,所以石、劉二人只得派出了一大隊清軍直奔著通遠門而去。
片刻之後,第四局已經換了上去。其他三個局中,第一局從新兵中補充了一些,總算是恢復了數量,只是大量的新兵卻使得整個第一局變得遲鈍起來,而第二局則是將士卒混編起來,以確保老兵的比例不至於被拉低太多。可是就在這時,通遠門的城牆上,一個傳令兵連滾帶爬的跑了下來,飛快的趕到尹鉞指揮戰鬥的那座酒樓。
“尹帥,韃子有一隊兵正望著通遠門而來,已經不遠了。”
伴隨著傳令兵的報告,似乎是為了佐證一般,通遠門的大門處砰砰的爆發出了兩聲巨響,幾乎是轉瞬之後,又是兩聲,只見著通遠門的包鐵城門轟然倒地,將幾個沒來得及逃開的民夫壓在了下面。
門已破,那兩門好容易運過來的大口徑佛郎機炮也沒了用處,大隊的清軍吶喊著衝向了不設防的大門,由於城頭上的阻擊實在少得可憐,他們很快就衝到了大門那裡。
腳踩著殘破的大門,為首的分得撥庫什腰刀向前一指,大隊的清軍發了瘋的一般衝了進來,最前面的幾個更是將門洞子那裡的幾個拒馬推倒在地。而明軍這邊,絕大多數的軍官士卒以及那些輔兵和民夫們似乎還沒有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之中反應過來。
“啊,城破了,快跑啊。”
一聲尖叫,先前還戰戰兢兢的輔兵和民夫紛紛轉而潰逃。第一個輔兵衝過了線,張恭彥還在那呆呆的站在那裡,任憑著那個輔兵與他擦肩而過,待他反應過來,轉過頭想要去盡他的職責,阻止此刻的潰敗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那個輔兵已經身首分離,人頭高高飛起,鮮血更是濺了他一身。
“過線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