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兵直接把筷子丟下。“鍾三哥,你們東陽營打幾個地方綠營有什麼好吹的。我們隊面對的可是那個什麼江西的提標營,斬首咱們不提,作戰的軍功自然還是我們更大。”
姓龐的伍長說完了話,可是先前的那塊肥肉卻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待著他那一愣的片刻,那個姓鐘的老兵卻立刻反唇相譏道:“江西的提標營不也是提標營嗎,前年大帥在四明山以五分之一兵力的孤軍擊潰了浙江的提標營,現如今王師戰力更勝當年,江西的提標營算個鳥啊。”
“切!”
聞言,那老兵還想要反駁,只是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聽到了另一個不可置疑的聲音。
“你們兩個不必爭了,功勞都不會小,也足夠分的,但是這首功卻還輪不到南塘和義烏這兩個老營頭。”
“呸!”
聽到這話,兩個剛剛還如鬥雞一般爭執的老兵立刻將不滿的目光投諸到說話之人的身上。可是待他們抬頭一看,卻是南塘營的那個營中人人都要怕上三分的軍法官。那可是陳文麾下第一批鎮撫兵出身的老牌軍官,資歷遠遠高於他們不說,軍階的差距和所行的職務也絕不容許任何的質疑和無禮的存在。
姓龐的老兵見狀連忙起身行禮,就連那個姓鐘的老兵雖說不在南塘營,但也不敢造次,緊跟在剛剛的“競爭對手”的動作。
只不過,那一臉的不近人情此番卻沒有斥責他們的無禮,而是將一大塊肉加到了他的碗裡,緊接著又給那個姓鐘的老兵加了塊肉。
“好了,大戰剛剛結束,適當的放鬆本將也不會在意。不過這僅限於今天,明天還要繼續追擊,別鬧得太晚,也別鬧得太過,傷了同袍間的和氣。”
受寵若驚的兩個老兵連忙應是,雖然不太明白這個活閻王今天為何會如此和氣,但是逃脫了對上級軍官不敬的責罰,以及高階軍官親自夾菜的厚待還是讓他們喜不自勝。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那個軍法官轉過身後,用手擦了擦胸前的那枚閃閃發亮的只屬於華夏復興會會員的銅製胸章,不自覺的流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老兵們對於功賞的爭執和猜測同時也帶動了不少的新兵,使他們暫時忘卻了戰爭的血腥和殘忍。但是在另一片區域,這些卻正在以著另一種形式展現在陳文的面前。
陳錦中軍大營所在的那片營地,此刻已經被陳文暫且改造成了巨大的傷病所,金華鎮的軍醫以及從金華和衢州龍游徵辟來的大夫,以及被分配到此的護工和民夫們正在滿頭大汗的忙碌著。
傷兵被民夫用擔架按照輕傷和重傷的各自分類送到傷病所的營房,由護工進行簡單的照料和護理,以等待軍醫前來為他們進行醫治。
只可惜,其中很有一部分重傷員卻等不到有限的軍醫進行醫治便撒手人寰。而他們的屍體,也會按照規定進行火化,以防止疫病的出現和蔓延。
這項工作會在明天大軍繼續進軍前開始,但陳文還是會不厭其煩的為每一個陣亡將士合上眼睛,說上一兩句寬慰的話語,這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至於後續的撫卹和功賞,幕僚和各部沒有任務的軍法官也都在進行統計,絕不能讓犧牲沒有價值。
這樣的工作持續了良久,直到隨軍出征的軍法司主事齊秀峰親自帶來了一份文書,陳文才暫且停滯下來,而那份文書上則寫滿了斬首、俘獲和戰損的資料。
“此戰,擊潰韃子浙閩總督標營、福建左路總兵標營、浙江衢州綠營,以及浙江處州綠營、浙江溫州綠營、福建建寧府綠營一部和江西提督標營大部。總計擊潰韃子一萬五千戰兵及等量輔兵。”
這已經是滿清在浙西南和閩北極限了,各地還有一些駐軍在數量上有的可能連嬰城自守都做不到,而出乎意料的援軍——那支江西提督標營則顯然還不太適應浙江戰場的節奏,活該被南塘營吊起來打。
“暫計,斬首三千一百五十八,俘虜一萬八千四百九十一,繳獲無算,軍官身份有待核實。”
斬首中的大半是發生在擊潰之後,實際上在戰場上列陣而戰時清軍被殺死的可能連一千都不到。至於俘虜,其中大有輔兵的存在,至少據陳文所知,督標營的大部確實逃走了。
“我部陣亡和輕重傷員還無法確定,其中力抗督標營的那兩個局和義烏營的側翼部隊損傷極大,幾乎人人帶傷。”
傷員還在醫治,其中很有一批無法活下去,所以真正死了多少還不確定。至於力抗督標營的部隊,他們確實盡力了,而且甚至是超常發揮。
“將斬首和俘獲通報全軍!”
“卑職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