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覺得,我們的女兒真的沒了。”
曾經嬌憨淘氣天真可愛承歡膝下的女兒,已經永遠地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父無母孑然一身灑脫不凡的齊婉兒。
“我有時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方氏目中閃出水光,聲音微微哽咽:“這幾年莞琪漂泊在外,又乘船出海兩年多,她的性情變化太大了。”
身為母親的細膩和多愁善感,一起湧上心頭。
方氏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顧海卻灑脫得多:“她能重新回京,回府小住一段時日,已是天大的幸事。你在此患得患失,長吁短嘆,莫非是想讓她早些離開?”
“當然不是。”方氏立刻不哭了,迅疾擦了眼淚:“只要能親眼見到她,她就是改變再多,我也不在意。”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顧海笑著攬妻子入懷:“於我們而言,現在的局面已是意外之喜。何必多思多慮。”
“莞琪正大光明地露了面,以後便能打著行商的藉口,每年來京城一回。我們也能每年見她一面,便已足夠了。”
方氏嗯了一聲,將頭依偎進顧海的胸膛處。惶惑難安的心也徹底平靜下來。
……
“齊小姐今日還未回府。”
此時,崔瑤也在和夫婿顧謹行低聲私語:“她每日早早出門,天黑才回。這幾日更是忙碌,有時甚至到子時才回府。”
“到底是年輕的姑娘家,總得注意些聲名。是不是該勸她稍稍收斂一二?”
崔瑤說得十分委婉,顧謹行應得同樣含蓄:“她姓齊,又不姓顧。三嬸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請她回府小住一段時日。我們有何資格和立場勸說她?”
崔瑤啞然。
是啊,人家是“齊小姐”,到侯府來是暫住幾日。誰也管束不了她!
顧謹行又道:“再者,這位齊小姐心志高遠,不願拘於內宅,想來並無成家之意。也無需在意世人的想法。”
崔瑤無奈地一笑:“是我太多事了。”
大概是當家主母做得久了,總忍不住要管束著身邊所有人。不自覺地想多事!
顧謹行含笑看了過來:“你不是多事,而是心地善良,希望身邊所有人都過得好。”
“你這是嘴上抹了蜜麼?”崔瑤心中甜絲絲地,臉頰上露出一抹紅暈。
“我說得都是心裡話。”顧謹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的阿瑤,是世上最聰慧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子。”
崔瑤抿唇笑了起來,依偎進顧謹行的懷抱裡。心裡那一絲顧慮也被拋諸腦後。
齊小姐正大光明地出入定北侯府,這數日來打著各種旗號登門的人不在少數,卻未傳出不利顧家的流言。
她也無需再憂心了。
……
京城的八方客棧,近來聲名大噪。
遠道而來的年輕富商齊小姐,攜著從海外帶來的珍貴貨物,租下了八方客棧放置貨物,接待有意前來購買的商販。眾商賈聞風而動,有不少官宦府邸也派出自家的管事前來一探究竟。這一看之下,少不得要買上一些。
今年各府的年禮中,若是少了海外來的珍貴香料,簡直都沒臉往外送。
從海外而來的異域糧食蔬果種子,卻受了冷落。
身為商賈,低買高出賺取中間的差價才是經商之道。這些種子不知能否栽種,更不知能長出什麼東西來,目前看來,實在沒有太高的價值。
別說商賈,就是普通百姓,對異域的糧食蔬果種子也無甚興趣。
齊小姐心思活絡,見這些貨物難以高價賣出,索性將這些種子全部無償進獻給了朝廷。
顧皇后特意下鳳旨褒獎。
一時間,齊小姐聲名鵲起,八方客棧也成了人人爭相踏入之地。便是年末這一日,也有人到客棧來。
守在客棧裡的管事,見有人來,忙迎上前來:“這位公子,我們小姐此次所帶的貨物,已全部賣完了。公子有意買什麼樣的貨物,不妨在這邊的簿子上登記下來。待日後小姐有了貨物,我們自會聯絡公子。”
這番話說得流利之極。
很顯然,這番話近來已經說了許多回。根本無需思索,便脫口而出。
年輕俊俏的青衣少年公子微微一笑:“不必。我是來找齊小姐的,煩請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沈某人前來拜會。”
沈?
年過四旬的管事略略一怔,腦海中迅速將京城姓沈的人家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