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兩大碗。
陸敘吃相併不粗魯,卻也未像大戶人家那般斯文優雅,一切隨性而為。不消片刻功夫,這一碗連渣帶汁兒叫他一併送進肚腹,他立起身,拿過包袱便對著孃親甄氏說道:“娘,我先回房洗漱一番。”
兒子出了屋,甄氏便立刻入了寢屋,自錢匣子內揀出幾個碎銀子交到丫頭手上,“去集市上買兩條魚並一頭水鴨子回來,定要現剮的可記住了?”丫頭跑遠了,甄氏方又憶起一事,連忙去了廚房命婆子燒水。
陸敘回到自個屋裡,方痛快地舒出一口氣。這幾日雖是未做重活,可腦子卻是時刻打著轉,這趟一道去省裡參加院試的光青州本城就有不少,更別提加上鄰城的了。
眼下要等待的便是出案那一日,陸敘立在窗前,不免眉心微皺。此番院試,他雖不敢期望過甚,妄想一舉拿下前三,可單論錄取一項還是綽綽有餘。
他生於寒門,若想出人頭地,除了發奮讀書實在別無他法。前世他大半心血都費在了為人醫病之上,最終迎來的結局便是死於權勢之下。今世已經重來,他必不能重蹈覆轍。
此番院試的成績,他心裡雖是感到一絲遺憾,可冷靜下來又覺慶幸,如此一來倒可靜下心來迎接來年的秋闈一戰。待陸敘洗沐一番出來,已是換過一身衣袍,甄氏備了一桌子好菜等著他來。
陸敘淨過手便在桌前坐下,甄氏親手舀了碗熱氣騰騰的老鴨湯送到他手邊,“方才娘忘了問你,此次院試考的如何?可有把握順利被錄取?”甄氏眼裡顯出急色,幾日前她便同左鄰右舍吹噓過一回,兒子這回若是未被錄取,可不就是自個打自個的臉嗎?
陸敘聞言抬頭看一眼甄氏,不消去多想便能猜出她定是出門說了大話,不由皺一皺眉頭,“娘,日後莫再如此。”
想要的答案未聽著,甄氏不免忐忑起來,“甚個意思?可是考砸了?”甄氏嘴上一時失了顧忌,張口便說出一句喪氣話。饒是陸敘平日裡再是孝順,這時候也不免微沉了臉,“娘,明日便知了。”
話一說出了口,甄氏倒也後知後覺的悔起來,“娘不過是心急,呸呸呸!敘兒定能錄取的……”
用罷飯,陸敘轉身回了屋。
到底年輕氣盛,靜坐在屋裡不動竟也出了一身的汗。木窗早叫他支的大開,正午的日頭格外炙人,立在窗邊卻是半絲兒風也未有。眼下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他不由淨了把面轉身去了醫館。
☆、第39章 斷交集
屋外烈日炎炎,正是一日中最熱的時候,陸敘整理一番出門未走兩步,就被坐在堂中搖扇納涼的甄氏跑近前一把攔下。“這才回來也不曉得歇一歇,可是要去醫館?”
陸敘點一點頭,甄氏便又勸,“明兒再去不遲,費神了這幾日,實該回屋歇著去。”陸敘避開他娘伸過來的手,面色溫和,“娘,我去去便回。”
“誒誒誒!你這小子!”甄氏在背後惱地大喊一聲,立在日頭底下不過片刻功夫便燥的渾身淌汗,她一面抹汗一面罵罵咧咧回了屋。
自家中到醫館路程雖不算遠,可頂著正午的烈日,他便是步伐沉穩規律,卻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此時街道上少有行人,街道兩旁的各色門鋪亦是顯得門庭冷落,唯有那幾株古樹上的蟬兒,不時發出尖銳的嘶鳴聲。
約一刻鐘後,陸敘抵達醫館。
館內的大門半掩半敞著,紅花與巴豆俱不見身影,唯有枳實一人托腮坐於櫃檯內把守門鋪。
眼下氣候燥人,坐在椅上無事可做,那擾人的倦意便時刻襲來,眼皮子沉重的就快撐不開時,耳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連忙強睜開眼睛,一見來人是誰便喜得跳起來,“師父師父,您總算回來了!”
他們幾個原先並不知師父因何事不來醫館,可自師父參加院後試這訊息便傳了開來,自此才算明白師父因為何事。師父在他心中本就如同神袛,如今知曉了這一項,更是心生仰慕。“師父,我去給您倒杯涼茶。”
陸敘頷首,不消片刻枳實便捧了杯涼茶近前,“師父,您這數日不在醫館,咱們這生意便也跟著差了不少……”
枳實滿心喜意的表達醫館缺不得他,誰想話未道完就遭師父不虞地斥責一聲,“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有人尋醫問藥咱們且認真對待,無人尋醫那便是百姓與醫者的福分,何時竟能與那‘生意’混為一談。”
師父少有發怒,枳實不由嚇得跪倒在地。陸敘也並非是要處罰他,只是覺得這孩子心性單純,平素總愛口無遮攔,長久下去,遲早要出事。“下不為例,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