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不過是六七歲的模樣,聞言衝著攤主甜甜一笑,回身指了指不遠處的攤子前,一個正在“裝模作樣”詢問價錢的男子。
那攤主卻是看不出什麼“裝模作樣”的,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個很平實的男子,因為側對著自己而看不清面容。只是那男子身上似乎有些肅殺之氣,但攤主也沒有如何在意。確定了這可愛小女孩兒的安全後,那攤主笑著搓了搓自己的雙手,覺得微微有些回暖後,又將它們重新塞回到袖子中,道:“這城裡的丁壯大部分都被皇帝陛下拉去做苦工,去修建宮殿去了,十室九空。剩下的不過是些老人、女人和孩子,平日連混口吃食都難,哪裡還有什麼閒心逛集市啊”
那小女孩兒微微一怔,臉上流露出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深思。她蹙著眉頭問道:“那你呢?既然沒有人來,你又為何在這裡買東西呢?”
“總是有些人的。”那攤主舔著被凍裂的嘴唇笑了笑,“因為我這條廢腿,我沒有辦法去服役,倒算是逃了一劫。可是人總得活著不是?”他又抓了一把花生,好心的塞到小女孩兒的手裡,笑著道:“這是新炒的,香著那嚐嚐”
小女孩兒這才注意到,那攤主每走一步路,右腿都會一跛一跛的,那單薄的身形在冬日的朔風凌厲顯得極為悲涼。
她看著自己手中的花生髮了一會兒呆,忽然抬手向著自己的“親人”擺了擺手,喊了聲“喂”。
那“裝模作樣”詢問價錢的男子明顯一怔,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小女孩兒會叫自己,愣了半晌後,只好撓頭走了過去。
那男子剛想著自己應當如何稱呼她,就聽那小女孩兒道:“餵你身上有錢沒?”
男子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
小女孩兒將手一攤,道:“那還不快點拿出來?”
“這……”男子微微猶豫。他是奉命來監管這個小女孩兒的,上面的命令,並沒有說可不可以給她錢啊
“這什麼這”那小女孩兒白了他一眼,道:“快點給錢回去再向你家大人報賬就是我不會白拿你的錢的小氣鬼”
那男子被說的哭笑不得,也不知這小女孩兒到底想要多少,只好從懷中摸出了錢袋,一股腦的全都給了她。
“這還差不多”那小女孩兒微微一笑,從錢袋中摸出二十文錢,放到了那攤主的手中。
“這……不過是一把花生罷了,不用錢的”那攤主看著手中的錢不知所措,只能憨厚的捧著二十文錢往那小女孩兒的身邊伸。
那小女孩兒聳了聳肩,笑道:“沒事兒,反正也不是我的錢”說罷,她隨手將錢袋扔回給身旁的男子,笑著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二十文錢,那攤主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原以為那男子是那小女孩兒的兄長,聽二人方才的對話,似乎也不怎麼像啊真是奇怪了……
他又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忙將那二十文錢仔細的收了。這二十文錢雖然不多,但也是他平日裡兩三天的營業額。他看了看天色,準備現在就收攤,去買上一隻肥雞回家。自家的女人剛剛生完兒子,虛弱的跟什麼似的。弄上一隻雞,兒子喝湯,自己的女人吃肉,至於自己……嚼嚼骨頭就成誰讓咱是男人咧……
懷抱著這樣溫暖的念頭,跛腳的攤主推著晃晃悠悠的木車,在雪地上壓出兩道長長的車轍印,吱吱嘎嘎的遠去了……
——
鄴城的一個雍容華貴的府邸,剛剛做完“日行一善”的日常任務的謝道韞走進了正堂。
她本是想找些水喝,剛一邁進正堂,卻見一個角落中坐著一名黑衣男子。她的身形一滯,轉身就想往外走。
“回來了?”那黑衣男子卻率先說話,目光仍是不離開自己手中的軍報。
“逛的如何?有何感慨?”他繼續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詢問著。
謝道韞無奈的撇了撇嘴,打消了離開的念頭,抓起身旁的茶壺為自己倒茶。連飲了三盞後,她才覺得身上的寒氣消了不少。滿意的嘆了一口氣後,她緩緩坐下,淡淡的道:“不怎麼樣。至於感慨……”
她看了看正堂中的富麗堂皇,冷笑了一聲,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聽到這句話,黑衣男子的目光終於從軍報中移了出來,他平靜的看著謝道韞半晌,直將謝道韞看的頭皮發麻後,才將目光重新低下。
“你們那裡也一樣。”男子淡淡的說著,可是話語的內容卻很刺骨,很真實。
謝道韞聳了聳肩,並沒有出言反駁。
“你為什麼不反駁?你們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