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進去,發現那裡竟然是一間辦公室。辦公桌、電腦、印表機等一應俱全,還連著一間廁所。我二話不說地衝進去了,也不管他在背後舉著我的包瞪我。
廁所裡面相當乾淨,是專門為殘障人士——就是他那號人——設計的。不鏽鋼把杆、吊環等一大堆,洗臉檯、馬桶也特低。
我納悶。難道這裡是他的據點?那他到底是什麼人啊?這兒的老闆?不可能啊,否則Summer怎麼會不認識他呢?
我瞪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直到聽到他敲著門在外面喊:“出來,我也要上廁所!”
拉門出去,看到他很不愉快地瞪我。我聳聳肩,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和他錯身而過。
他忿忿地甩上門,不一會兒就在裡面吼:“把地上弄得這麼溼幹什麼?!”
“擦手紙用完了!誰叫你不加?”我隔著門板吼了回去,聽到裡面沒動靜了,我得意地偷笑。
辦公室不大,沒啥好參觀的。桌旁邊角落裡放著的一張模樣怪異的紅色輪椅倒把我吸引住了。
這個輪椅該是他打球時專用的吧!很高、很窄;靠背很短,剛夠到腰;可調節座椅的高度;兩邊沒有扶手;蓄電池驅動、八個萬向小輪,其靈敏度可想而知;椅背、坐墊上有好幾根用來固定身體和腿的保險帶。
媽呀,這臺東西得多少錢啊?就為了打球定製這麼一個東西,那他的這一場球該押多少賭注啊?!
過了好大會兒功夫,廁所的門才拉開,就聽到他在裡面叫:“把桌子旁邊掛的毛巾給我。”
我低頭一看,辦公桌旁邊果然拉了根細繩,上面掛著條白毛巾。
拿了給他,我再問:“誒,你是叫我來使喚我的吧!”他投給我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看得我鬱悶不已,扭身出來了。
他出來後對我說:“我叫方致遠,別誒我!”
我瞪了他好一會兒,冷笑。“自我介紹有這麼難嗎?”
他回瞪著我,好像被氣得不輕的樣子。
我自顧自地看錶,挑著眉問他:“都十點半了,什麼時候開始啊?”
他低下頭,轉著輪椅繞過我到那臺電動輪椅前面停下,回頭又看我。
我被他看得不明所以。
“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笑了。“叫我Jane好了。”
“中文名字!”他惱火地皺眉,“都是中國人,取什麼洋名啊?!”
我被他說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嘟囔道:“現在不是流行嗎?”
他又用那雙電眼瞪我。
“何小笛!”
他笑了。
“笛子的笛,不是弟弟的弟、也不是招娣的娣!”我朝他低吼。
他點點頭,開始費勁地脫身上的短大衣。
我故意不去幫他,狠狠地瞪他窄削的後背。果然,透過他的毛衣可以看到他的腰上綁著寬寬的托架。他應該是胸椎或者腰椎受損才導致下肢癱瘓的。
“過來幫我一下!”他沒有回頭,聲音裡沒了氣勢。
我這才上前,抱著雙臂問:“怎麼幫?”
“託我一下!”他一手按住電動輪椅的坐墊、一手撐在坐的這張輪椅的扶手上。
我繞到他背後,雙手托住他的腋下,叫了聲“一、二、三!”他順利地換到了那張輪椅上,然後自己撐著座墊調整著位置。
怕他彎腰不方便,我替他把兩條軟綿、纖細的腿放到腳託上、用固定帶綁好,趁著給他裹毯子的功夫不動聲色地從上到下大肆吃了他一通豆腐,反正他也沒感覺。一抬頭,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我。
“幹嘛?侵犯你隱私了?”我先發制人地問他。
他搖搖頭,費力地從屁股下面抽出另外一根固定帶扣好。
我自動地幫他把椅背上的帶子抽出來扣上,問:“怎麼會的?”
他沉默地理著皺巴巴的羊毛衫,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車禍。”
“多少年了?”我又問。
他又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九年。”
這麼久了,難怪他的腿和屁股上已經沒什麼肌肉了。“胸椎還是腰椎?”
他不理我了,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對束袖道:“把那個給我。”
我拿了遞給他,看他一個手不太好弄的樣子就替他把束袖綁在上臂上。
“你……怎麼知道的?”他看著我。
“以前有個高中同學擦窗的時候從四樓掉下去了,”我淡